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一行人便在这一间左丘寻一剑开辟出来的雪洞之中度过。果然如左丘寻所言,雪洞里完全没有外界的寒冷,偏偏还有些暖和,让余芹很是惊奇。
依左丘寻所言,这就是天地间的一件奇妙之事,并不是灵气的缘故,而是天地间的造化本来如此。但是当余芹问及更加深刻的原因之时,左丘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拿物极必反的理由搪塞过去。
黄善在左丘寻每天的丹药疗伤之下,终于在第四天醒了过来。不过他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经脉断了好几条,今后的修行都要受到极大影响,可见那华杉出手的狠辣。而且华杉本身实力之强也可见一斑,一般的同境野修在他手里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黄善醒过来之后便依旧待在雪洞里好好疗伤,只不过伤势到了五脏六腑,不能饮酒,只能忍着酒瘾,让黄善馋的浑身不自在。
至于徐怀谷,则更是一直昏迷不醒,让余芹十分担忧。
徐怀谷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好像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之中,四周一片混沌,看不见出口。徐怀谷很慌张,他记得之前还在与华杉厮杀,便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地方。
而且他似乎还发现自己的灵气逐渐流失,让得他更加不知所措。
突然,远处天边有一道白色剑气穿过,待得徐怀谷看去之时,却见那里是是一把雪白色小剑,而且感觉极其熟悉,正是徐怀谷心湖里面的那一把。
徐怀谷眯眼看向那把剑,那把小剑便划过长空,接着飞到了徐怀谷身边,从他耳侧一晃而过,掀起一股劲风。
剑意凛然。
徐怀谷转身去看小剑,那小剑又飞了回来,不断盘旋在他身边,似乎是想要引导他。
徐怀谷有点疑惑,但他自然相信自己的剑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便随着那一把小剑向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那把剑意欲为何,但是他身上的灵气丧失得越来越快,他似乎都感觉自己的境界开始不稳起来,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跌境?
偏偏随着灵气的流失,那雪白小剑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徐怀谷感受的到它上面的剑意逐渐消散开去。徐怀谷心里焦急得要命,那把剑是随着他的心湖而生出,这么下去,若是跌境了,那把剑是不是也要消失?
那可是自己的心湖飞剑,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湖会是一把飞剑,但是徐怀谷隐隐能够感觉到那一把剑着实不凡,他不想这么失去这一大机缘。
小剑依旧向前,速度越来越快,徐怀谷脚步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追赶那一把小剑。
在小剑的带领之下,他似乎看见了无尽的混沌之中似乎出现了一小块绿地,那块绿地悬浮在空中,充满了生气,让得徐怀谷精神为之一振。
小剑盘旋在那片绿地上方,徐怀谷知道这就是小剑想要把他带到的目的地了,他直觉感到在那一块绿地之间,说不定会帮助自己不跌境的方法。
.....
雪洞之间,黄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吞下一小颗褐色丹药,面色复杂地看着灵气越来越少的徐怀谷,说:“这小子再这么下去,该跌境了吧?”
左丘寻也喂了一颗黑色丹药进了徐怀谷嘴中,又握住他的下巴,把丹药灌进他的喉咙间,说:“差不多了,现在正处在二境和三境的瓶颈之间,跌境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了。”
黄善担忧地说:“你们之前说这小子是被自己的飞剑所伤,那他还真是天生剑胎?”
左丘寻白了他一眼,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信就算了,还问什么?”
黄善悻悻然说:“谁叫天生剑胎那么稀少?据说天下间出世的天生剑胎也不过双手之数,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像这个小子,无名无姓。”
左丘寻没好气:“我看你就是嫉妒。”
黄善把脸偏向一边,不服气:“我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的?有天赋便多修行,没天赋就混混日子,不死就是最大的本事了,我就觉着活着挺好,剑胎不剑胎无所谓。”
左丘寻不理他。
黄善又小心问道:“按你所说,这小子是晋升三境才会生出一把心湖飞剑,那若是他又跌境回去,那心湖飞剑该如何?”
左丘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问题根结所在,就是因为天生剑胎太稀有,我也揣测不出若是在这个关键境界跌境会如何。但是那把心湖飞剑肯定是保不住,说不定今后能否像别的天生剑胎一样再养出一把心湖飞剑都是个问题。”
黄善怜悯地瞅了两眼徐怀谷,便把脸偏向一边,不说话了。
雪洞里沉默了一小会儿,许是黄善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又问道:“我说那个余姑娘也真是有点傻,为了这个小子几天没有睡觉,她真的有那么担心吗?”
左丘寻看了一眼身边躺在雪地上安详睡着的余芹,周围有一股白色灵气环绕着她,帮助她保持温暖并且睡得安稳。
这是左丘寻实在没有办法才实行的措施。
自从徐怀谷昏迷过去之后,余芹就一直担心,时刻照看着昏迷的徐怀谷整整三天,都没怎么合眼,早已经疲倦得很,就连青丝之间都长出了几丝白雪,看得左丘寻那叫一个心疼,随后便只好以强制手段让余芹休息一段时间。
黄善扬起下巴指了指余芹:“这姑娘该是喜欢这小子吧?”
左丘寻皱眉说:“这不是废话?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黄善有点忧心:“之前还只是打趣徐怀谷几句,却没想到余姑娘还真是喜欢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感慨。只不过这小子还懵懵懂懂的,到底是不知道还是装着不知道?若是装着不知道,那可就颇不厚道了。”
左丘寻说:“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表露出来。”
黄善疑惑:“为何?两人喜欢便在一起就好,为何还要扭扭捏捏?我最看不得这般模样的剑客,真是忒不爽利。”
左丘寻鄙夷:“一看你就是从来没有与女人打过交道
。”
黄善面色立马有点不自然,争辩说:“那又如何?我辈野修自然与山泽为伴,日夜修行,哪有那闲情逸致去谈情说爱?”
左丘寻叹气说:“这世间万般事,于剑客而言都简单,只有斩得断与斩不断,唯有情之一字最是难缠。你以为徐怀谷答应余芹便是好事?你心思远不如徐怀谷这般细腻,真是白多活了十年。若是徐怀谷答应这一件事,才最是麻烦。你自己身为修士,难道还不知道修士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而那徐怀谷的性子又岂是能够在一个地方待得住的?到时候分离之时只会更加难受。再说,徐怀谷也害怕自己一旦有了牵挂,出剑便会更加不利索,不够快,那时候剑道与她该如何抉择?”
左丘寻摇摇头:“古往今来,我辈剑客最怕就是情。”
黄善听得脑壳痛,说:“麻烦,像我无事一身轻,有何不好?”
左丘寻唾弃:“你懂个屁。”
最难缠之事,却也是最撩人心弦之事,最令世间人苦苦追求一事。
左丘寻心想。
......
徐怀谷的心湖之间,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跟随那一把小剑走向了一小片绿地。
那一块绿地也是个奇妙之地,在这毫无生气的混沌之间生出,不知道是何物。待得徐怀谷靠近那一块绿地之后,便看见绿地之间并无青草绿树,那绿的颜色纯粹只是一股浓郁的灵气所凝成实质而出,那程度简直就是徐怀谷生平所见最浓郁。
一团绿色的灵气之下是一片小水洼,大约一丈见方,那一小片水洼里绿色灵气最为浓郁,像是云雾一般缭绕在水洼之上,很是玄妙。
徐怀谷身体灵气还在流失,他现在正苦于找不到灵气可以吸收,这小水洼的出现正是及时,他赶紧俯下身子,盘地而坐,默念起道士孙祥教给他的那一套吸纳天地源初灵气的法诀。
本来那法诀是用来给他吸收金色源初灵气所用,但是徐怀谷发现其实这一套法诀对于其他灵气的吸收同样有着显著的作用,此时最是合适。
只不过他刚刚盘腿坐下,那一柄天上的小剑就开始飞到他身边,飞快飞舞,令得他静不下心来。
他很是恼火,此时若是再吸收不了灵气,很快就要跌境,这一把心湖小剑自然也要消散,它还在这里给自己捣乱,那岂不是给自己找死路?
不过那小剑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念头,继续在徐怀谷身边飞舞,剑尖时不时奔向那绿色水洼被灵气遮掩的最中心冲出一段距离,但是却又害怕那水洼里面的什么东西,不敢过于靠近就又匆匆飞回。
徐怀谷算是看出来了,这把小剑是想要自己去进去那水洼中心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那东西才是这把小剑把自己引导到这里来的原因。
既然如此,徐怀谷便也不再担心,大胆上前去准备看看那水洼中心究竟是何物。
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把手伸入了小水洼的冰凉池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