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之上,凡是重臣都会养有一些眼线,崔圣之受了伤这事即便他暗藏着不说,恐怕是已在众人心里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有那个胆子去伤锦示司头头的人在这世上没有几个。睿王府此时恐怕早已人人自危……
叶隐风摇了摇头,原以为沈风栖如此狡猾之人定不会让自己露出什么马脚,但是最近的几件事,他却做的糊涂。
叶隐风忽然想到那日去接陆云袖时,坟前沈风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种虽然极力克制着却依然浓烈的伤痛……他心中一动,不禁猜测,这沈风栖如此介意封尘而放大局于不顾,莫不是因为陆云袖的缘故?
叶隐风细想之下,认为这不是不无可能,似乎也是唯一可以有的解释……再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失常,他心中暗叹,果然情之一字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难保有几分清醒。
忽而,书房的门被推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便冲了进来,见到叶隐风,那一双星目瞬时弯成两道新月,上前拉住叶隐风笑道:“隐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叶隐风见到她也不推开,任由她半挂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无奈道:“灵儿,我们正在议事,你先回去,一会再陪你玩可好?”
来人正是阿怀所中意的叶老将军之女——叶灵秋。
她不过十五岁的模样,身形娇小,只及叶隐风的手肘高,穿了一身利落的鹅黄色短褂,眉宇间虽还带了几分稚气娇憨,但不乏灵韵动人之处。让见者忍不住感叹,她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水灵,这再大一些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倾城之容。
听叶隐风叫她回去,叶灵秋可不愿了,撅着嘴撒娇道:“哥哥你就让我在一旁呆着就是,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说着眼睛却在偷偷地往文筠遥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人来一次,又怎么能白白错过见他的机会。
自小叶灵秋算是叶隐风带着一起长大的,叶灵秋那点儿小女儿的心思,他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只可惜,文筠遥那颗榆木脑袋却一心地想让叶灵秋嫁给他,完全没有发现这小姑娘眼里心里都只有这根木头。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有了陆云袖之后,叶隐风才更加反对母亲让他娶叶灵秋。他们二人的心思,本就都不在对方的身上,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叶隐风将叶灵秋带到一旁的座椅上坐好,也算是默认她留在此处。叶灵秋虽然年纪小,平日里也是顽劣了些,但是她天资聪颖又识大局,因此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捧脸偷偷瞧着心上人。
叶隐风回到书桌前,桌上摊放着各处安插的探子所传来的消息,叶隐风随意看了一些,均是上报“没有异样”,因此也没有了看下去的意思。
他抬头问道:“文先生,那睿王府现下又有何动静?”
文先生嘴边扬笑,笑中含了一丝嘲讽:“沈风栖那事惹下了麻烦,睿王爷那只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怕是这段时日里为了避嫌必当是按兵不动。”
叶隐风点头,还不由得有些感谢沈风栖,他这么一闹,无疑是又给他争取了一些时间,他又转头看向叶茗衷道:“铭衷,你那兵器库又查得如何?”
叶茗衷刚要开口,一旁的叶灵秋突然杏眼一眯,跃了起来,大呼一声:“什么人!”便向屋外冲去,叶茗衷和文筠遥先是一愣也随后跟了出去,只听得外头有人大喊:“有刺客!”随后便是兵器相触,兵乓作响,人声、脚步声一阵混乱。
“嘻嘻。”叶隐风原也要跟出去,耳边却响起几声孩童的嬉笑声,他抬头一望,房梁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名十来岁模样的孩童,蒙着脸也看不清样貌,只听得那稚嫩的嗓音,一板一眼地说道:“没想到这将军府竟是如此好进,亏得主子和我说时,让我激动了这么久。”
叶隐风皱紧了眉,屋外的打闹声越来越远,他心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却又不知这孩童是何身份,只是看他的样子,摆明了便是来找自己的。
那孩子见他一脸防备,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学着大人的模样,背着手踱步道:“将军何必紧张,我不过是替人来传话的。”
“传话?”叶隐风不动声色地开口。
那孩子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状似天真,笑道:“将军可要站稳了,莫要听到消息太过激动。”
“哦?小先生请说,叶某洗耳恭听。”事至此处,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对他没有半分恶意,确实是替什么人传话来的。
“咳咳。”那孩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先生可认识一名叫做陆云袖的姐姐?”
“当然!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一听得陆云袖的名字,叶隐风声音也扬了几分,紧紧地盯着那孩子,生怕错过些什么。
那孩童被叶隐风盯得有些心虚,本就替人来传一句话,但他自己起了玩心,故弄玄虚了一番,谁知竟把人弄的这么紧张,他一时也收了兴致,只想早点把事说完了,好回去蒙头睡大觉。
想到这,那孩童向叶隐风行了一礼,恭敬道:“姐姐托我向将军您传一句话,让您莫要找她,她现在很安全。只是时机未到,还不便回来,将军你只管去办自己的事,莫要担心她。”
好不容易得到了陆云袖的消息,叶隐风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云袖她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孩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姐姐她只让我传这么一句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完了还摆了摆手,急匆匆地向屋外跃去,只丢下一句“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急什么。”
叶隐风错愕,没想到一名半大点儿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轻功,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