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已至,原本躲在城中的百姓,发现低矮破败的城墙至今仍未被攻下,吴县令依旧带领县卒拼死抵抗,于是纷纷走出家门,男人们自发拿起农具奔赴城墙支援,女人们则扶老携幼,挑着饭食上城慰劳。
而城外马贼已经死伤大半,仅剩二三百人暂时退下,围而不攻。
吴乾见敌人暂时停止了攻势,便安排人手救治伤员,补充箭矢等兵器,暂做休整。
城西陈四院中,一座枯井的盖子被人轻轻从下面打开,田三贼头贼脑地观察半晌,见无人发现,便悄悄爬出井口,身后一众人马陆续跟着爬出。
刘黑子手持一把宽刃大砍刀,站在院中屏气静听,城南火并的声音暂时消散,街上也不见人影,看来自己一众通过密道潜入城中,并未被人发现。
田三哀求道:“大王,你们已经进城了,我们哥仨也没其他用处,你就让我们走吧。”
刘黑子嘿嘿笑道:“你说的对,你们的确没什么用了。”说着对手下暗示一个眼神,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唰”“唰”“唰”
田三、姬洋和刘员外三人步了陈四的后尘,被马贼砍死在院中,可笑的是,他们还想利用马贼杀回县城,最后却一个个惨死在马贼手中。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刘黑子带领一众手下无惊无险地走上街头,朝着城南摸去,突然,他们与正箪食挑水的一队百姓撞了个照面,场面顿时陷入静止。
不知谁先一声发喊,百姓们丢下食物四散逃窜,刘黑子立即率领手下马贼朝着百姓杀了过去,可怜这群百姓最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倒在血泊中。
这边的动静还是被在城中巡视的田方发现,等他带领数十衙役赶来时,只见二十多名女人和孩子全都倒地而亡,一众马贼正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城南进发。
田方拔出腰刀,厉声喝道:“贼寇,哪里去?”
随即和一众衙役朝着马贼杀去……
娜仁托雅刚为吴乾包扎完臂膀处的伤口,突然有人惊呼道:“马贼杀进城里了!”
吴乾闻言立刻起身,朝城内方向望去,此时,原本撤退的一众马贼又开始发起攻势,吴乾思虑片刻,对鲍强吩咐道:“马贼可能想要里应外合,你带兄弟们坚守防线,我和熊大去看看。”
鲍强肩头中箭,此时虽已包扎,却仍有血迹渗出。
“大人,你再多带些兄弟吧,万一贼人数量太多怎么办?”鲍强担忧道。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大队人马进来的,我们两个足够了。”吴乾说着和熊大朝城内走去,娜仁托雅连忙跟上,道:“我随你们同去。”
吴乾却知道,此时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他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这里有众多伤员需要你照顾,城内的贼人我和熊大完全能应付得了,别忘了,还有田方和一众衙役在城内巡防呢。”
娜仁托雅这才作罢,轻声叮嘱道:“那你们千万小心。”
等到吴乾和熊大寻着打斗声赶到城中时,田方已经率领一众衙役和刘黑子的一众马贼拼到尾声,只见衙役们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田方也浑身是伤,正拄着腰刀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马贼也倒下了近二十人,刘黑子见吴乾赶来,扛着大砍刀走到田方跟前,笑道:“你很勇敢,可惜要是几年前你就这么勇敢,你们的县令也不会被我虏去。”
吴乾远远地喊道:“刘黑子,你放了他,我饶你一命。”
“是吗?”刘黑子将砍刀横在田方脖子处,凑近他的脸,阴狠笑道:“我的命老天都管不了,更何况你。”
说罢慢慢抽动刀身,田方的脖子被他慢慢划破,鲜血随即喷涌而出,人也渐渐没了生命,刘黑子却仍旧抓着田方的头发,不让他倒下。
“我要你命!”吴乾反手握着奔雷刀朝众马贼杀去,不经意间用到李通传给他的精妙身法,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熊大竟竭尽全力都追赶不上。
“呲!”“呲!”“呲!”
当吴乾从身旁闪过,几名马贼才捂着冒血的脖颈倒地,而此时,吴乾眼里没有别人,只有罪魁祸首刘黑子。
刘黑子也没料到这位吴县令竟然身法如此之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奔雷刀已经破风而至。
“铛!”一声金铁交击,刘黑子只来得及竖刀横档,与吴乾刺来的一刀碰撞在一起,闪耀的火星异常刺目。
吴乾身法不停,绕过刘黑子一侧又是三刀,刘黑子只觉眼前一花,只闻刀锋破空,却不见刀身,也不见使刀的人,他只能凭借多年来的实战经验靠着本能防守,铛铛声中吴乾突地站停在一丈开外,手中奔雷刀斜指地面,血液划过刀身,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刘黑子猛地跪倒在地,脖颈、胸口、腹部、腿侧纷纷迸射出血雾,巨大的身躯也随之轰然倒地。
熊大双手握着铜棍,吃惊地望着吴乾发呆,他从没见过如此迅捷的身法,更没料到吴乾的身法结合奔雷刀后竟会发挥出如此可怕的战力。
剩余二十多马贼见自己头领已死,来人身手又是如此高强,随纷纷抛下手中兵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投降求饶。
吴乾来到田方身前,见他早已没了气息,方幽幽道:“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了你,没想到你也是忠勇性情之人。”
说着伸手合上田方睁着的双眼,这才和熊大一起将投降的马贼押解往城南,交由县卒看管。
而此时,攻城战也到了尾声,剩下百十马贼见无法取胜,潜入城内的老大也没有动响,怕是已经失败了。
正在他们犹豫不前时,吴乾拎着刘黑子的人头登上城墙,对着城外的残余马贼喝道:“刘黑子已经伏诛,尔等不想和他一样的下场,就快快缴械投降。”
说罢将刘黑子的人头抛到城下,城上守军百姓纷纷欢呼叫好。
城下一众马贼则一个个面若死灰,马贼老四见状,知道无力再战,于是一声发喊,率领剩下的残余马贼转身逃窜。
吴乾冷哼道:“想跑!没门!”
在城上众人惊呼声中,吴乾跳落城头,朝着败逃的马贼追杀而去,转眼已经没了踪影。
天色已经大黑,城上众人看不见远处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马贼的惨呼声此起彼伏,最后恢复平静。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时,只见吴乾一身是血地返回城下,鲍强连忙指挥手下打开城门,迎接吴乾入城。
经此一役,刘黑子连同麾下一众马贼,除了投降的二十余人外,其余全数被诛杀,这股为祸乡里多年,令当地官府都束手无策的马贼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陈四、田三四人引狼入室,最后也全数被马贼杀害,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饮恨收场。
北海县最终在所有人的誓死保卫下得以保全,县卒战死一百余人,伤者无数,经过战场的洗礼,原本毫无战场经验的新兵变得成熟,战力也成几何增长。
城中百姓虽有二十多人被潜进来的马贼杀害,但他们自此以后对于吴乾更加信任,也更加相信只要自己的这位县令在,绝不会再有人敢欺负自己。
班头田方及十余名衙役在与马贼的遭遇战中不幸战死,但他们和一道战死的县卒,都成了北海县的英雄,也成为了人们世代传颂的北海精神。
处理完战死的英雄身后事,发放完抚恤金,安置好城中百姓,吴乾命人在城外立起一块石碑,上书:“犯我北海者,虽远必诛。”
坐在修复一新的城墙上,吴乾望着远方无尽的山峦,漫天霞光映红了西方天空,娜仁托雅来到他身边,驻足静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吴乾突然吟诵道。
娜仁托雅眼中洒出精光,忍不住赞道:“为何你随便吟咏出来的诗句,竟会如此写意、如此美好。”
“哈哈”吴乾笑而不答,仍是望着西天无边的霞光出神。
娜仁托雅坐到他旁边,偷瞥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想念那位秀云姑娘?”
吴乾回首拉起她的手,注视着她美丽的双眼道:“人世间有如此多美妙的事物,为何大家就不能共享这美好?为何要彼此杀戮彼此征伐?”
对于娜仁托雅这位和平爱好者,这些问题也一直是她所不理解的,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手上传来吴乾掌心的温暖。
“要让这世界不再战争,唯有将人们统一在同一个国度里,遵循同一个法度,奉行同一套认知,我现在终于明白秦始皇的伟大了。”吴乾忘情说道。
“秦始皇是谁?”娜仁托雅茫然问道。
吴乾这才惊醒,发觉自己正握着娜仁托雅的柔荑,连忙撒手致歉,娜仁托雅却反手握住他的双手,投入他怀中,柔情道:“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认为是对的,也会永远支持你。”
吴乾闻言感动之余,将娜仁托雅轻轻抱住……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在天边,夜空适时登场,皓月纯洁,繁星璀璨,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