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瘦了。」
莫念欢看着面前几乎憔悴加虚得不成样的沈百屹,视线落在沈百屹的双臂上,立即将手松开。这哪里还是他那个嘴甜会撒娇的少年啊,再想到沈百屹为了让他解毒做了什么,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的摸上沈百屹的手臂,指尖微颤:「百屹,很疼吧?」
抬眸对上沈百屹,正好撞入沈百屹眼眶微红的模样,心头咯噔一跳,那瞬间他感觉到了难受,竟然是不捨得看到面前这人眼眶泛红。
「你怎么哭了?」莫念欢有些着急,他牵上沈百屹的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没事的师兄。」沈百屹顺势握住莫念欢的手,眸底敛出温柔:「只要你能醒这又算得了什么。」
莫念欢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护短心切让他愈发着急沈百屹伤成什么样,赶紧拉着沈百屹想回屋子,只是才刚一转身就被沈百屹打横抱起。
下意识的搂上沈百屹的脖颈,动作顺手到不能再顺手。
「师兄你刚醒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免得师弟念着你。」沈百屹将莫念欢打横抱起,随后走回屋内。
门『吱呀』一声关上。
沈百屹将人轻轻放到床上,不捨得人在下床走一步,生怕又是磕到哪里碰到哪里,到时候难受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师兄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洛神医说过几日你便会好起来,无需太担心。」
莫念欢见沈百屹坐在床边,抬手就去扯沈百屹的衣物。
沈百屹:「?!」他连忙将莫念欢的手摁在胸口,眼神里透出几分无措:「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的伤口,那小童说你是割下手臂的肉还有放血给我做药引,而且我还昏迷了半个多月你不就那给我隔了半个月多的肉。」莫念欢越说心里越难受,他何德何能能让沈百屹对他这么好,要不是他这个奇怪的体质招了反魂树的香,也不会连累沈百屹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割下手臂的肉作为药引,放血熬制这样一碗药,他要是醒着哪里敢喝。
抿着唇仿佛能够尝到这样钻心刺骨的血腥味。
沈百屹并不想让莫念欢看到那些已经变得狰狞不堪的伤口,被缝合又拆开,一次又一次,又怎么能让他的师兄看到。
紧握着莫念欢微凉的手不让人再扯他的衣襟:「师兄,别看了,我真的没事,你师弟已是分神境这点伤又怎么可能会伤到我,不痛的。」
「分神境又如何,你不难受可是我会难受。」莫念欢一点点挣脱开沈百屹的手,执意要看:「你不让看就是要让我难受。」
沈百屹眸光微闪,被薄雾覆盖着眸底因莫念欢这番话渐渐荡开涟漪,染上欣喜。他能够听到莫念欢一番关心的话语他受这点伤那又如何,就算给了这条命他都在所不惜。
于是不再遮挡,将上衣褪下。
沈百屹虽是年龄最小的师弟,但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宽肩健硕,线条漂亮,只是这样冷白的肌肤因双臂一道又一道的狰狞缝合伤口变得格外刺眼。
仿佛这样的双臂是被缝合而成的那般,甚至有的缝合处还有着斑驳的血迹溢出,以及好几处缝合又拆除的痕迹。
莫念欢根本不敢碰,瞳眸处倒映着这样狰狞的伤口以及血迹,只感觉到从脚底上涌的凉意,看得心头发颤。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脑海里顿时浮现莫羡凡说的话,要他假死,那沈百屹不就会很难受吗?他中了反魂树香气的毒都能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那他又怎么捨得去这样骗沈百屹。
——莫念欢,你心软了?
心软?他这不是心软,无缘无故的心软那才叫做心软,他这是有情有义,要他在面对别人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还去欺骗人那他做不到。
——可是你敢对沈百屹说实话吗?说出你现在已经是魔。
莫念欢指尖轻颤,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他是魔,他因为莫羡凡养在体内的魔果变成了魔,变成了仙门最厌恶的对象。
要不是沈渊玉将青莲放在他身上他早就被发现了。
只是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他?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怎么,你觉得魔就是恶人?是,世人怨我恶我辱我,可你是最清楚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我是魔道始祖就认为我有原罪,那这些人是嫉妒我,他们嫉妒我的能力,生怕我毁灭三界统治三界。而真正最痛苦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心爱之人也这么认为你,认为你是魔便下意识的抗拒你推开你厌恶你。
——最后亲手杀了你。
月无情刺入心口的那一幕又浮现在面前,冰冷贯穿身体,都没有沈渊玉冷漠厌恶的眼神来得痛彻心扉。
「师兄,别看了。」沈百屹见莫念欢脸色煞的白了,以为是伤口太过于狰狞血腥吓到人,抬手抚上莫念欢的后颈将人揽入怀中:「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莫念欢的额头抵在沈百屹的肩膀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满脑子的矛盾冲撞着,一面是他的亲身体会,沈百屹是他的师弟,在他遇到危险是捨命相救。一面是身体里的莫羡凡,那样的过去不是他的,可为什么要他承受。
他不要被控制。
现在他就是莫念欢,这个身体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