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玉伴道,再临凡尘

“王朝气运有了波动。”

陈错定住体内翻腾,随即猜出缘由。

“若南朝有什么风波,师父、师兄该会提醒我才是,况且我亦无感应,那或许就是南朝的皇帝出了什么事……”

他入道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了一缕九龙神火,有了火行根基,但神火凶猛,乃三重三昧,哪怕只是一缕,亦非寻常肉身能够承受,当时恰好又有南陈的王朝紫气落下,同样被陈错吞纳,他便以王朝紫气抑住了神火。

紫气动荡,原本中和的神火,自然要闹腾。

崩!

一点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居然让穷发子有几分心烦意乱。

他一惊,随即守住一念,将杂念压下去,一抬头,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师弟,你这是……”

陈错已经闭上了眼睛,默默运转三火神通,以君火定住心神,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道:“心火有些失控……”

失了王朝紫气的镇压,哪怕他有心火神通,终不能时刻约束,总有失手之时。

穷发子也猜到几分缘由,见他安定下来,就道:“不如先去禀报师父,你归家看看……”

陈错摇头道:“无需如此,若是家中有灾厄,血脉感应之下,我自然清楚,现在该是族中兴衰,不该随意插手,还是四师兄的事要紧。”

穷发子也不坚持,随后就道:“只是师兄之事,颇多古怪,你我以玉石感应,却得了一南一东,该先去哪边?”

陈错沉吟片刻,就道:“不如兵分两路。”

穷发子一听,点点头,道:“也好,你我道基之境,在人间行走,只要不牵扯太深,不会有太多危险,那你准备往哪边?”

陈错沉吟了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向东,沿着大河前行!”

穷发子循声一看,不由一乐:“师弟,这不是你那伴道之友吗?”

出声的,正是顶着绿色小龟的小白猪。

陈错打量几眼,见这小猪几年不见,不仅不见憔悴,似乎还圆润了不少。

“那道隐子老道士亲自找到俺,让俺出马与你同行。”小猪瞅着陈错,一副傲然模样,“俺本想拒绝,但一想,你毕竟也算是老龙传人,俺还是要管一管的,听俺的,沿着大河走,吃不了亏!哼唧!”

“我师父请你出来的?”穷发子笑而不语。

小猪见他模样,当即恼怒,道:“你别不信!还就是老道士亲自出面,否则俺还不乐意出山呢!哼哧!”

“叽叽咕咕!”

小猪立刻急了,红着脸道:“谁说的!谁敢吃俺!”

穷发子还是笑呵呵的。

陈错却有着思量,隐约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紫气衰退,神火升腾,再加上木行入肝,催生火盛,一时半会不会安稳下来,长此以往,甚至还要牵扯精力,损伤道行,想要稳固下来,须得再寻平衡。”

再看小猪,听其言语,他如何还不明白,这新的平衡,从何得来?

水火相济,阴阳相合!

一念至此,陈错的思路便顺畅起来。

“此番下山,事还真不少啊!”

一番折腾,陈错将小猪、小龟收入包裹,背在背上,正要拜别穷发子。

穷发子则道:“师弟此去齐国,还是得小心一二的,上年,那齐国的国主将皇位传给了儿子,所以这两年从朝廷到地方都不安宁,而且这高家的皇帝,都是一言难尽,国中妖孽不少,你行走人间无需担忧,但那山林水涧便不要深入了……”

“传位给儿子?可是有什么变故?”

陈错前世对北齐了解有限,却也听人提过,说那高家一家子都是人才,很有精神病,莫非这个传位,也是宣武门之变这般,儿子强行上位?

哪料,穷发子却道:“谁知道呢,我听好友说,是那原来的皇帝突发奇想,一时想要当个太上皇帝,还有的说,是他觉得当皇帝不好玩耍,因此传了位,好潇洒自在。”

“……”

拜别穷发子之后,陈错放开了奔走,虽未施展神通,却还是有几分缩地成寸的意思。

他一路沿着大河岸边前行,不时拿出白玉感应,既不见白玉再有反应,也不见小猪有什么异样。

待得走了一日夜后,陈错终于问起,此行是否与庙龙王的考验有关。

“自然是有关系的,但你也莫问俺地方,毕竟那东西也不是俺藏起来的。”小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陈错也不着恼,只是问:“那何故要沿着大河前行?”

“该是就在这大河的某一处,或者某处支流,只有接近地方,俺才能有所感应。”

听得此言,陈错点点头,不再多问。

只是又前行了二三十里路后,陈错怀中的白玉忽的震颤起来,他拿出来之后,隐隐感觉到了一个方位。

“此处离着官道也不远,循着方向找过去,说不定要入了哪家村镇。”

“正好,俺也饿了。”小猪用蹄子摸了摸肚皮,“这两年整日里吃山果,也有些腻味了,正好换换口味,吃些凡俗饭菜,吞点人心香火,你这小子三年修行,越发出尘了,得赶紧找个凡人聚集的地方,接接地气,哼唧!”

“猪兄所言甚是。”

说着,他认准了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直入山林。

走了没有多久,忽然听着前方吵闹,有火光透来。

陈错灵识一扫,便察觉到白玉震颤。

“倒是巧了,还未抵达官道,半途先就遇上了。”

“世子,这人留不得啊!”

官道一侧,密林之中,一片火红。

一群兵卒拿着火把,将好一片山林照映的通红、明亮。

在群兵中间,躺着一个中年壮汉,虽然衣衫破损、蓬头垢面,但依旧能看出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

当下,这汉子面色苍白,正被一名妙龄女子搀扶着缓缓起身。

边上,还有一个浓眉青年护在一旁,满脸戒备之色的看着这一群兵卒。

这兵卒领头的,是个身着甲胄的将领,留着浓须,大腹便便,脸上还带着谄媚笑容,正与身旁的华服男子说着话:“世子,这祖正照的来历你是知道的,又这般妖言惑众,留着必是个祸患!”

那华服男子还未开口,那个浓眉青年已经道:“祖坚!祖世叔才是你的亲父!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汉儿,你祖上更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难道真的甘心认贼作父,去做那鲜卑夷人不成?”

“住口!”华服男子脸色一变,“我高氏一样也是汉家后裔,哪是鲜卑种了?再说了,你刘难依附的北周,那才是真正的夷狄之种!”

“我……”那浓眉青年张口欲言。

“咳咳……”躺在地上的男子咳嗽两声,冷笑道:“北齐高氏所作所为、所行所倡,哪还有一丝汉家气象?说是夷狄之种,半点都不过分!”

他显是受了不轻的伤势,中气不足,说了几句之后,猛地喘了几口气,又朝那浓眉男子道:“贤侄,你不用管我了,我这逆子认贼作父,更无家国大义,死在他的手上,也是我咎由自取,却不能连累了你,你和钱姑娘速速离去。”

“谁都走不了!”那华服青年一挥手,“都给我拿下了!”

“世子,还是该就地格杀!”那大腹将领凑上前去,劝道:“万一走漏了风声……”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神色一变,冲着一侧丛林,喝道:“谁在那里?!”

这一声说出去,当即人人变色,都朝着那里看了过去。

就见陈错不慌不忙的走出来,笑道:“不想看了一出家国恩怨,不过我此来,只是为了问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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