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圈禁皇后

君王的目光像在告诉她,说给她听听也无所谓,反正与她毫无关系。

“后宫改为七司十四监。”

“七司上设统领司长,一切后宫琐事统一建立规制由统领司长负责。”

“皇后只需行祭祀与典礼之事。”

“这样一来,皇后也得了清闲,后宫再出任何事,皇后都不必牵涉其中。”

皇后本是跪着的,听到这里身子一歪坐在地下。

她抬起头盯着皇上问,“皇上这样做,岂不是让皇后再无事可为?只是一个名头?”

“那也是众妃首领,万金之体,贵不可言的皇后。”皇上笑意比月光还凉薄。

连这点笑他吝啬付出,只一下就消失了。

“皇后,这些都是小事,只为这点事,朕只关你一段时日便会还你自由。”

皇后心中一动,那种不安越来越盛。

“朕不想废后!也不会这么做!”

他站了起来,将一页纸丢在皇后面前,“你瞧瞧,眼熟吗?”

皇后瞥了一眼那张纸,如被人突然捶了一记。

她一阵头昏,拿起那张纸,好一会儿,才看清字迹。

上面每一项都列得清楚明了。

连采买时间,采买人都有。

这么密要之事,怎么落到皇上手里的?

她选的盐、铁,都距京城千里之外。

且不是王家后人去做的。

怎么泄了密?

她低头,只是一会儿就恢复平静,看向皇上,无悲无喜道,“臣妾不想分辩,只想问皇上,要如何处罚?”

“朕只有一个问题,你弄这么多钱,要干嘛?”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用手抬下她的下巴。

夫妻两人头一次这么近,面对面,眼对眼。

皇后眼中没有惊惧,也没有情义,沉默不语。

皇上道,“君有问,臣必答。这是规矩。”

“臣妾喜欢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收买人心,有了人心就有了支持。”

这些钱的确有一部分拿去行贿了。

但她实在太有钱,行贿的银钱只是她财产中的一小部分。

皇后似乎看穿皇上疑虑道,“皇上成不了一代令主。”

她说得毫无感情,像个机器,“但下一位君主,会做到你在位时做不到的事情。”

这倒勾起了李瑕的兴趣,“哦?那你说说朕想做什么,又何以就做不到呢?朕做不到的事,李慎那个草包就能做得到?”

“想朕立他为储,你做青天白日梦呢。”

两人对话如此直白,连最后的窗纸都捅破了。

凤药与曹峥退后几步,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皇上励精图治,不过想让大周恢复从前的兴旺,还想彻底打败北狄、羌、胡、西域那些一直窥探我大周国土的小丑。”

“可是你太穷,也没根基,出身卑微,不得大臣支持喜欢,你妄想用科举来选拔真正忠于你的臣子,却又办不起来,你想充实国库,却推不动税制改革……你无能又自卑,只会在比你强的皇后身上逞威风!”

“你很清楚,我没有害过皇嗣,我家世代为官,又怎会不知道普通妃嫔跟本不能撼动皇后之位。我虽不满贵妃,却犯不着打压她,我从未将她放在眼中,更不会为报复她对我的不敬之罪而残害皇嗣,那小小婴儿对本宫根本形不成威胁。”

“本宫要杀,就杀已经成年的皇子,为难婴儿做什么?”

“你压根不想彻查此事。此事发生刚好给了你借口,将我禁足在宫中,以此为由堵住众臣之口。”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烛影晃动,照耀着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照着她先迷茫,之后逐渐想清楚的表情。

“不对!不对!”她双手撑地,眼睛转动着。

“哪有这样凑巧的事?一切都是你主使的!是你在背后主使,陷害本宫!”

她字字诛心,句句僭越,“原来是你!小人!”

她忽而大笑起来,笑得迸出泪花,“我们真是好夫妻,世上最般配的夫妻!”

……

此情此景实在难堪。

凤药还好,曹峥已是恨不得自己能隐身才好。

“你从未爱过我,却还是娶了我。”

“因为你没有胆量拒绝王家,就算计利用我这个势单利薄的女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皇后虽跪坐在地上,却气势十足指着皇上说话。

这是对皇权的挑战,是大不敬之罪。

她毫不在意,泪水已经浮上眼眶。

“你迎我进宫,与我生育皇子,从未对我动过一丝真情是吗?”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门面,生育完皇子,你的任务完成了,你我的情分也到头了,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薄情的。”

她声音低下去……低下去……

任她说服过自己千万遍,在皇宫中,想过得好,就不能有任何感情。

眼泪,还是一点点滴在青砖地面上,打湿地板。

为自己逝去的青春,为自己熬过的长夜,为自己从未有过的自由。

她镇静下来,重新跪好,低头问道,“臣妾之罪不过私占矿产,不过本宫即是皇后,这项罪名也不能废除皇后吧。”

“朕说过,不会废后,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李瑕轻声道。

皇后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眼,见对方并没带着任何感情,复又低下头去。

唉,她还在寻找什么,期待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这步田地。

“朕要圈禁你。”

圈禁、禁足,一字之差,待遇却从天到地。

圈禁比打入冷宫略好那么一点。

将她关在自己宫殿中,也许要关到老死,或新君上台才能赦免了她。

她低着头,并不十分难受。

只要在清思殿中,她就和在家一样。

圈禁之人会留两三个伺候的下人,吃喝不少,与从前相比,只是不再与皇宫中任何人来往。

她本来就不想来往,看着那些虚伪的笑脸,还得一次次忍住恶心。

“不过……委屈皇后移居含光殿,离朕近些,方便朕时常瞧瞧你。”

听到这话,她喊道,“不!你不能收回我的清思殿!要圈禁就圈在这里,别让我离开这儿。”

她看到李瑕眼里的嘲讽,口气马上软下来。

跪着爬过去,抓住他的袍角,“求你了,皇上,我受冤屈被圈禁,我不说什么,只求皇上让我依旧住在清思殿……”

李瑕不为所动,皇后绝望了,哀求说,“那就再住一天,明天晚上我再离宫。”

皇上猜疑地看着她,眼前这个满脸泪水的女人,既没激起他的同情,也没内疚与厌恶。

他终于点点头对曹峥说,“那劳烦曹大人,明天深夜,秘密把皇后带到含光殿安置好,另派三个下人伺候,日夜值守,马上将清思殿所有宫人一律送入掖庭,不得走漏风声,任何人不得探望。”

皇后木然听皇上下完旨,一动不动。

不行礼也不说话,像个没了灵魂的泥塑。

曹峥动作很快,调来一个小队,静悄悄就把人集合起来,送出清思殿。

整个宫殿瞬间空得只余皇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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