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嘉妃兰儿

查到了,牵扯出各方势力,怎么处理?

为了安定,皇上只得咽下这口气,气虽咽了,却顺不下去。长久堵在胸口。

自那时起,他就生了不立储之心,不到死的那天,他是不会写下遗诏的。

叫这些生着异心,只顾自己利益的人去争去抢。

皇上稳坐中央平衡各方势力。

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丛兰兰,他实在无法独自为其出头。

皇上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他虽给不了嘉妃更高的荣宠位份,却能在他羽翼下,先护了她平安。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全部了。

凤药只进过长乐宫一次。

长乐宫比皇后的清思殿小一些。

外面看着斑驳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一个大殿该有的,它全都有。

甚至有一方不小的池,里面养的锦锂又肥又大,种的荷花种类齐全。

听说嘉妃从前很喜欢在高处坐在攒尖顶亭台中休憩。

长乐宫的假山上修建的全部是攒尖顶亭子,挂着簇新的纱帐。

这种纱轻薄透明,防蚊虫,却不耽误赏景。

假山虽是用寻常石头建造,却比宫内其他假山高上许多。

也是因为嘉妃喜欢登高望远,加上皇上要将她终身幽禁于此,愧疚之下的弥补。

这样,他的爱妃就可以在高处俯瞰整个皇城,以解幽怨之情。

凤药进过一次主殿内,嘉妃身着绛红长袍,系着缎制长腰带,头发未束,穿着单薄的苏芳色未绣花的软底鞋。

她背对着凤药,却仍能给人以惊艳之感。

那束起腰带的绛红长袍,曳在青黑色的地上,她的长发如饱蘸五龙舞珠墨渲染过,那样亮而顺滑。

腰肢盈盈一握,从绛红衣领中露出的半截脖颈,白得惊心。

如一朵白梅映衬在朱红的宫墙之上。

自始至终她只是对着铜镜,没有转过身,却让凤药生出许多瑕思。

她得美成什么样?是不是倾国倾城到让人感觉不安全,必要将她关起来方才安心些?

宫中未有任何熏香,只有茉莉发油的轻微香味。

听说就是因为熏香有问题,才导致了她流了孩子。

自此她再也不用任何香料,连香囊也不佩戴。

一切都晚了,她不能再生育,只能眼看朱颜空老。

长乐宫什么都不缺,一切用度仍是不逊于皇后的规格。

它独缺一点“生气”,虽然住满宫人,它没有活力。

连同住在宫中的人,也同纸剪出的人儿,美虽美,却不真实。

这宫中唯一有活气儿的怕就属那只西施犬了。

凤药进来时,差点被它咬了。

它毛色锃亮,被养得肥嘟嘟的。

从凤药进宫开始狂吠,想咬她被负责豢养它的太监套上绳拉住,一直到她离开长乐宫才停止那叫声。

凤药急匆匆将皇上交代的事办完,当即想要告退。

嘉妃一直没出声,听她说完,并由宫女接过皇上写给她的信,看过后,将信扔在梳妆台上。

“娘娘有没有话让奴婢带给皇上?”

嘉妃只摇摇头,说了句莫名的话,“麻烦你跑一趟,这里这么偏远,天气寒冷,带个热的东西走吧,如意带包……热烤栗子给姑娘。”

离开长乐宫凤药长长出了口气,带着凌冽的凉气让她舒服很多。

她怀中真的揣了包热栗子,赶走不少寒意。

天气实在太冷,她仰头看看天空,雪花如碎琼乱玉从天空中纷纷落下。

深红的宫墙边每隔一段便有一盏不甚明亮的小小宫灯。

此时万籁俱寂,她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她想抄近路,便走北御园,经过已经废弃的御驷院,回自己所居之处。

走过园中梅林时,闻到一股子沁香,顿时起了兴致,走入梅林中,打算折取一支带回暖阁,养起来。

刚入梅林没几步,就被惊吓到了。

梅林中有一个正在扎马步的小太监。

身着粗衣身形削瘦。

雪在他身上落了薄薄一层,足见他已在此站了不短的时间。

凤药见他的双腿明显在抖动,已是站不住的样子,便好奇地驻足看他究竟能站多久。

又过了一会儿,他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湿冷的地上,挣扎着又起来,倔强地再次扎起马步。

“冻坏了,不但锻炼不了身子,还会毁了你的身子哦。”

凤药看他个头与自已相仿,脸上青涩未脱。

猜测对方是个进宫不多时,受了欺负的小太监。

他听到了,却还是倔强地站在梅树中间。

“发起烧来,你会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变得更瘦弱呢。”

明显这小孩儿被她说动了。

“瞧你瘦的,你在哪个首领太监手下当差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姐姐听听,看你做错事没,若是没有,姐姐替你出气。”

那少年气呼呼转过头瞪她一眼。

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听得分明。

凤药忍住笑意,怕自己再笑,这少年要生气。

他眉眼分明,明明朗眉星目,却因为面色发黄,显得有几分寒碜。

“你住哪啊?”

他还是不说话,回头指了指,凤药怀疑地问,“御驷院?”

“那里不是封了吗?”

年终于开口,惜字如金。

他转头要走,经过凤药,被凤药一把拉住。

“我也不知道谁得罪了你,你这样气呼呼的,不过姐姐我可没做什么,你把这个拿上。”

少年只觉手中一热,一股甜香飘入鼻中。

他低头一看,是包热烤甜栗。

再看凤药时目光中的戒备少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声狗吠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色影子冲着凤药扑过来。

是长乐宫养的那只西施犬,它看准凤药就咬。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凤药,同时飞腿踢出,将它踹翻到一边,小狗伏地猛叫,却仍是目露凶光。

凤药慌张地左右张望,只怕再叫几声侍卫就要来了。

“放心吧,这里才不会有侍卫过来。鬼也不会有一只。”

“侍卫不来,太监来寻狗也不好办。”凤药回道。

“这是谁的狗,你知道吗?”

“放心吧,没那么快。”

他蹲下捡起块石头向那小狗走去。

“闭上眼。”他对凤药说,“我当然知道这是谁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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