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背叛友情

“五万八千两。”阿芍轻飘飘地说,“也不算十分多,就是不知道你夫人乐意替你还这笔钱不?”

这个数字他承受不住,他知道家中早就空了,此次娶的夫人他不喜欢也没办法。

男人家动用妻子嫁妆本就是件极丢人的事,那嫁妆是夫人私房,拿来供自己开销的。

他一伸手要拿走五万多,是瞒不过老侯爷的。

这时他已经丧了心魂,软得像瘫泥,“姐姐我死吧,这钱还不上,我只能死了。”

“自缢还是匕首?”阿芍仍是微笑,那笑容好似生在她脸上一样。

小侯爷涕泪横流,抽泣着,“那,那我就自缢吧。”

“赌账不拿拿还,这是玉楼的规矩,你想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回府上自缢吧,我会把账单拿给安国侯。”

阿芍说得风轻云淡。

小侯爷知道就算找到祖父也拿不出这笔钱。

本就成了架子的侯府若是闹到要卖祖宅,他们一家都没脸面见祖先。

他死也不能安宁,他用头撞着冰冷的地,想哀求阿芍,却说不出话。

“唉,你们瞧瞧,这么齐整又有身份的小侯爷落得这步田地,真让人可叹可悲。”

“他祖上为国立过战功,我真不忍心下此狠手。”

阿芍自说自语,垂下双目看着地上像虫子一样的男子。

那男人闻言如她预料的一样,匍匐在她脚下,不敢伸手触碰她,只是哭着求她,鼻涕淌到地上一摊。

阿芍被恶心地退后一步,她见过太多男人得意时和落魄时的样子。

仍没习惯男人巨大的落差模样,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看人,要看人在失意时的样子,多数男人都挺不过。

能挺过去不倒架的,都是好汉。

她被恶心地不敢开口说话,怕一说话会吐出来。

早起吃的鲜汤鸡汁小馄饨,用了几只鸡吊汤,她可不舍得为了这种货色吐干净了。

“给这位爷收拾干净带到外间儿来。”

阿芍屏住气息,吩咐一声,自己先出去了。

等小侯爷出来,脸已经擦干净了,畏首畏脚站在阿芍面前。

外间空阔,只放一把椅子。

阿芍不错眼盯着小侯爷看,年轻公子在这种灼灼的目光下站不住又跪下了。

阿芍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一闪而瞬,她像只玩弄耗子的老猫,把这“小老鼠”戏弄了个够。

“想活?”

“想想想。好姐姐,只要你给我指条路,我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你只要能把一个人给我带到玉楼,我请你们玩后楼。”

小侯爷一听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姐姐,我我我,我不玩小倌。”

阿芍板着脸俯看着这个狗屁不通的男人,这样的人承袭爵位,绝属把安国府往死路上带。

她不耐烦地一脚踢在男人胸口,男人跌坐在地,又赶紧跪好,生怕惹了阿芍生气。

“我是请你玩的?”

“哦!哦哦。那姐姐想叫我把谁带过来玩?”

“曹阿满。”

“阿满?”小侯爷突然没了可怜样,跪直了身子,“你、你要害他?”

“我要拉拢他,结交他,我这人不喜欢结交废物,但仰慕英雄。”

曹家与安国府祖上一起跟过开国皇帝,且有一起打仗的情谊。

两家一直有来往,但曹家人丁兴旺,对子孙要求甚高。

安国府却日薄西山,由于子嗣艰难,是故越发娇纵,子孙不但稀薄且不成器。

曹家家规就是娶回家的纳入府的,都要能生,并成立一支专职家仆队,由接生丰富的产婆带领,族中妇人一旦有孕,皆接入专门的一处宅院,由此家仆队伺候到生产。

并安排人伺候产妇月子,摒弃世家请乳娘哺乳的规矩,开立贵族女子亲自哺乳先河。

一个母亲配四个养育过孩子的中年仆妇,帮助她养育孩子。

在孩子三岁时,男孩皆入家族学堂开始接受身体训练。

曹家一向认为强健的体魄才能带来健康的精神。

家族子弟个个身强体壮,孱弱的孩子在这个家里是不受重视和待见的。

孩子们产生矛盾,由大人带着去家中校场,摔跤定夺。

在这里孩子们只羡慕强者。

两家一直交好,孩子们也互相认识,曹家孩子到这一代都不喜欢小侯爷。

看不起他孱弱的身子,也瞧不上安国府如今的地位。

只有阿满带他玩,安国府到曹家打秋风,阿满就带着他在府上花园里疯跑,掏鸟窝,脱了衣服到池子里戏水。

他们从小玩到大,小侯爷袭爵后,阿满入了虎奔军,官至金领军。

阿芍将小侯爷最后的遮羞布,做为“人”的那张皮也撕了。

他也只有这个了。

此时小侯爷才醒悟过来,安国府的惨淡事实,他是躲不过去的。

不是摆个阔就能转变别人看待他家的眼光。

也不是醉生梦死就能熬过去的。

他低着头不做声。

“怎么?没想好?还是觉得自己想做次真正的男人,用死来清洗家族丑闻?”

“我告诉你,你清洗不掉,你祖父会在你死后不久就随你而去。你的夫人还未有身孕,你家到你这里就结束了。”

他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向外流,浑身颤抖却不发一言。

阿芍松了口气,她手段毒,心却留着一丝善。

这世道让她看了太多恶,她才更珍惜那一丁点的善。

那一丁点的善是漆黑冬夜里的一簇火苗,虽不足以温暖她,却给了她前行的希望。

阿芒的死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她只在深夜无人时才敢思念阿芒。

因为只有那时她能放声痛哭。

阿芒就是她心里的光和热,是来自对手的善意。

是让她在污泥里还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的她还活着,是活的阿芒的那一份。

她盯着这男人,希望这年轻人能站起来,挺起腰板做人。

曹家此次必须为金玉郎所用。

但也许曹阿满的牺牲能警醒这个虫子一样的男人。

他哭了许久,擦擦脸问,“我需要做什么?”

他身上那种假装的满不在乎,可骨子里的惊惶逃不过阿芒的眼。

在阿芒眼中他就是个没长大,被世界吓坏的孩子。

“只需邀他来玩耍,别的不必你管,人带过来就行。”

阿芒将一张五千两的龙头银票,用两根玉葱似的指尖夹着,轻轻一扔,丢到地上,“人带来,你的账免了,这五千两是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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