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楚惊寒微皱眉头,依然紧紧盯着她,丝毫不管胸口不断流动的血液,用尽力气将她压住,执意要问出她的意思。
“你当然不懂,因为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苏清歌靠近他的耳边,用力的将一个个字传进他的耳朵。歪头看了看他一脸不解的神色,再次握紧匕首用力插进。
“呃……”楚惊寒疼得闷哼,汗水渗出发丝,一滴滴顺着额头滴下。
“好,看你这么疑惑不解的样子,那我就告诉你。”苏清歌眼睛深邃,一只手紧紧握着匕首,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上他的额头,替他擦掉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将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
“当年,有一位小姑娘,十二岁,成日喜欢穿一身荷绿裙,因为你说,她眸间清亮,绿色很干净。”苏清歌嘲讽一笑,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那位小姑娘日日痴迷的仰慕你,一日比一日深,她告诉你,总有一天她会长大,总有一天会让你看到她长大后的样子,一定很漂亮。”昏暗的灯光在牢房里颤颤晃悠,苏清歌看着身上的那张脸,思绪飘飞向久远的地方。
“那时候你告诉她,你会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她信以为真,成日祈祷自己快快长大,嫁给你做妻子。”
“她带你玩遍整个府邸,告诉你爹爹娘亲的消息,告诉你整个府里隐藏着的侍卫和高手,告诉你,只要和她一直待在府里,你们都是最安全的。那天晚上,熊熊大火烧掉了整个府,所有的高手侍卫都被杀掉,爹爹娘亲的身下满是血液,侍从丫鬟皆没有逃脱死亡的宿命,而那个小姑娘,眼睁睁的看着你挥舞长刀,杀尽她熟悉的所有人,也眼睁睁的看着你将长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身体,那一夜,血液漫过了整片青石板,府邸亡魂过百,而那个小姑娘的魂,竟然附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也在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这一生,活着只为一件事,便是杀掉你,楚惊寒。”
苏清歌眼底满满充斥着憎恨,楚惊寒三个字,被她念的极其重,注满了浓浓的恨意。
楚惊寒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身下的女人,眼底一片复杂的情绪。
“你……就是她,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是她,所以,从接触我的那一天开始,你的目的便是要亲手杀掉我,对吗?”楚惊寒吃吃的失笑,眼睛里尽是原来如此的悲哀。
“没错,从我再生的那一天开始,我活着,只为了杀掉你,为爹爹娘亲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报仇。”苏清歌狠狠瞪着他,眼眶中涌出源源不断的泪水,纯白的衣衫被他温热的血液染的鲜红,浓浓的血液中混杂着焚香的味道,是她无数次在梦中的渴望。
“呵,呵呵,没想到,我楚惊寒欠了那么多条认命,兜转一大圈,最后……竟被你结束掉生命,而你,却是本王亲自封上去的皇后娘娘。”楚惊寒仰天长笑,所有的无奈与不甘心,尽数充满了整个大牢。
他楚惊寒一生算尽了天机,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而他千算万算,竟丝毫没有意识,他的命运,会在
一个女人手中结束。
“皇上!”牢房的门被重重踢开,宋阿末惊慌闯进的一瞬间,看到的竟是这般不可置信的画面。
楚惊寒高大的身子紧紧贴在苏清歌的身上,两人之间毫无距离,暧昧气息充斥整个牢房,宋阿末心底一痛,再次不甘心的看过去。
楚惊寒失血过多,最后一点力气也慢慢消失,苏清歌面无表情,冷冷推开他的身体,披着满身血液站起身。
“砰”的一声闷响,楚惊寒高大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双眼紧紧看着苏清歌,已然没有一丝力气再站起来。
宋阿末看向地上的楚惊寒,心底骤然一痛,再次看向苏清歌,眼底充斥满了愤怒的火焰,当即拔出暗藏在袖子中的刀,张手对准苏清歌袭上去。
锋利的刀尖离苏清歌的心脏只剩一公分,苏清歌眼底一紧,迅速弯腰躲过,下一刻抬脚便向宋阿末的手腕踢去,不料她刺出去的手腕灵活一转,对准苏清歌的脚踝重重划去。
破碎的衣服瞬间被划开,洁白的中衣顿时渗出鲜红血痕,苏清歌一慌,忙躲过她的再次追击,宋阿末抬起的脚一阵扑空,落下之时打翻了地上的灯笼。
火苗上升,即刻将灯笼外框的牛皮纸烧成一团灰烬,苏清歌急于逃脱,却一下一下被宋阿末直逼墙角,拳脚狠厉,飞刀次次致她于死地。
火光越烧越大,急速蔓延四周干燥的杂草,整个牢房被红色的火光照的一片明亮,苏清歌一边急急躲避宋阿末的追杀,一边焦急躲过不断蔓延过来的大火,心里越来越慌。
“苏清歌,你逃不掉了,受死吧。”宋阿末早已失去了理智,眼睛里一片愤然,一心要将苏清歌亲手杀死。
逼近她的动作越来越不要命,苏清歌除了躲避已然没有还击的能力,身体多处受到她的重击,体力也在紧张的环境中一点一点消耗。
锋利的匕首在大火里格外刺眼,银光闪闪直刺苏清歌,苏清歌一阵慌乱,想移身躲过,却发现两边的柱子被大火缠绕,情急之下抬头看去,尖锐的刀子已然直奔她来。
“叮当”。眼看刀子要刺入苏清歌胸口,火光中突然一声清脆响声,一把小巧的飞镖飞速旋转,打到宋阿末的匕首之上,力道出奇的大,直把匕首打的生生甩开几丈,融入熊熊大火之中。
苏清歌睁眼看去,宋阿末的身后,沈离岸妖孽般的面孔直闯她瞳孔,火势越来越大,宋阿末才意识到危险的形势,慌忙躲着大火去寻火中的楚惊寒,已然没有功夫再去和苏清歌对抗。
右边高大的柱子被大火缠绕,摇摇欲坠将要倒下,苏清歌见到他的那一刻,意识里撑着的最后一点坚持全然消失,意识模糊,躲不过高大的火柱。
沈离岸瞳孔一紧,立刻上前迎火将她拉进怀里,巨大的柱子砰然而倒,在两人脚下升起熊熊火焰。
沈离岸长舒一口气,低下头紧张的去看怀中的女人,苏清歌意识越来越弱,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脸,嘴角轻轻扬起,虚脱的昏倒在他的怀中。
沈离岸眼睛里满
是心疼,收紧手臂,将她的身体抱紧,躲过旺盛的大火,飞快逃出牢房。
漆黑的夜更加压抑,沈离岸一路快马加鞭,一出城,冬衣安排的马车已经等候,沈离岸抱着她,径直飞身下马,踏上马车,将她放进车子里,转头冲外急促吩咐。
“冬衣,把止血药和纱布拿来,马上回府。”冬衣行动利落,将背上的包袱扔给沈离岸,跳上马车飞快驶去。
苏清歌身体多处遭受重伤,已经昏迷的一塌糊涂,沈离岸心里一阵慌张,急忙拆开包袱,将苏清歌的衣服粗糙扯碎,止血药如同流水般哗哗往伤口上倒。
她的衣服已经肮脏破碎,沾满了血液,沈离岸将她全身衣服都撕开,毫不客气的扬手扔出窗外,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每一个伤口处理好,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拉过一旁的棉被将她裹住,紧紧抱着她坐在马车之中,心底不断祈祷。
苏清歌一路迷迷糊糊,伤口被沈离岸处理完,强烈的疼痛感也使她稍稍有了一些意识,嘴里模模糊糊不停的念叨。
“怎么了,清儿,是不是哪里疼,没事,不要怕,我们马上就回家了,马上,有我在,你不要怕,嗯?”沈离岸收紧手臂,薄薄的唇覆上她的耳朵,温柔的声音一点点传出来,轻柔的哄着她。
“不害怕,我来救你了,没事了,你没有危险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清儿不怕。”沈离岸闭上眼睛,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努力稳住摇晃的身体,给她最多的安全感。
马车连夜赶路,不过一个时辰,已然停在了安平王府外,冬衣迅速下马车,将帘子掀开,沈离岸抱着被裹得层层叠叠的苏清歌,飞身跳下马车,飞快向府里跑去。
苏清歌一路清醒了片刻,这会又昏睡了过去,沈离岸推开房门,连忙将苏清歌身上披着的衣物褪去,将她轻轻放在柔软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才命人叫来大夫。
彻夜等待的大夫认真把过脉,才战战兢兢跪在沈离岸面前,开口说病情。
“王爷,王妃受了些皮外伤,另外脚踝处的骨头,大概是用力过猛,有些损坏,然后就是受到了些惊吓,身体虚脱无力了,好好休息便无大碍,臣已经配了药,只要王妃按时吃便可。”
沈离岸皱眉认真的听,完了冲他挥挥手,开口吩咐房间里的奴才。“好了本王知道了,阿福,带大夫下去休息,小才,拿着药房快点去药房抓药,然后命人下去熬。”
房间内等候听命的奴才们纷纷下去,沈离岸依旧担心,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他料理了所有的麻烦,终于找到她时,看着她已疲惫不堪,面对那把直刺自己的匕首无动于衷时,沈离岸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索性她没事,对抗中她没事,大火中她没事,还好,还好她努力撑到了他来,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她。
沈离岸舒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抚摸,滑嫩的触碰感格外真切,沈离岸悬上去的心重重落下,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握着她的手静静度过漫漫长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