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姑获鸟

置身高空,从无垠的夜空下了望大地,在惊叹天地伟大而人类渺小如蜉蝣之时,李佳鸿此刻心中感受到更多的是恐慌和不安。

可随着时间流逝,李佳鸿却反而从那对锐利的利爪中体会到了难以言明的安宁,他狐疑的看向那张怪异恐怖的类鸟人脸,“你要带我去找我的孩子吗?”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两颗巨大的眼球转动了半圈,下望凝视着李佳鸿,张开嘴巴却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叫声。

李佳鸿凝望着怪鸟,仔细端详后,他的恐惧在淡薄,眼神却愈发悲戚,当目之所及是一袭熟悉的睡衣,散落大地的黑边白羽如白雪纷飞时,他的痛苦取代了所有情绪,忍不住喊出了他不敢面对的事实。

“老婆……”

那一夜,一个男人痛哭的嘶叫响彻夜空,不知名的羽毛散落在声音沿途的道路上,羽毛如霜雪一般落地即无,唯有少数接住羽毛的幸运儿才方知这夜成群落下之物乃是一片片不知名的羽毛。

“这是什么?”幸运儿们看着手中的黑边白羽陷入深深地疑惑,而其中的女性们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渴望的魔力,为之着迷。

随着异象出现范围逐渐扩大,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正在开车的何家安三人耳中。

“羽毛?”郁怜云和李莹琪闻言一怔,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了李佳鸿从林中小屋租下的羽毛,二人回望身后,果真远远看见在夜空中有白亮亮的轻盈点点在缓缓飘落。

顺着那些下落羽毛的轨迹溯源,郁怜云很快便发现了那只熟悉的怪异雌鸟,隐隐还看见那怪鸟脚下还抓着一道人影。

“是那只怪鸟!它还抓了一个人?等等……那个人不是李佳鸿吗?”郁怜云越看越觉得那被怪鸟抓入高空之人的身影熟悉,难以克制的高声叫道。

李莹琪神情凝重的看向何家安:“何队,我们该怎么做?”

何家安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似的,平静的说:“什么也不做,吩咐下去,其他玄密探也不要去管那只怪鸟。”

听到何家安的话,郁怜云和李莹琪都不禁疑惑的看向对方,似乎并不理解对方为何如此心情平淡。

“那只怪鸟好像在跟着我们?”郁怜云随后还发现了一点古怪之处。

“没关系。”何家安轻叹一声说,“让他们跟着吧。”

李莹琪从副驾驶的前排箱子里翻出一副可夜视望远镜,当看到那天上的情形时,她的表情很快也从震惊变为了持久的沉默,随后接过望远镜观察的郁怜云一如是。

“何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郁怜云复杂的看着正在驾驶汽车的何家安,咬牙道,“那怪鸟的真身。”

“嗯,在看到过姜姑的病房阳台后,我就隐隐猜到了一些。”何家安大方承认了下来,解释说,“在阳台围墙上留下的爪印是朝外的且只有朝外的,正常从外界降临,应该会有留下朝内的爪印,这意味着那间病房阳台很可能就是怪鸟的出发点。

如果那怪鸟并没有凭空出现的能力,这意味着怪鸟拥有汇入人群的能力。而且,这段时间在李佳鸿妻子身上发生的‘奇迹’未免也太多了?所以当时我就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羽毛真正的能力并非是召唤怪鸟,而是变成怪鸟。”

何家安很快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拿给两位队友,“当然,让我彻底确信自己猜想的,还是总部查到了有关那只怪鸟的记录。”

郁怜云和李莹琪头碰头,翻看起了何家安获得的有关怪鸟的资料。

“那是一种名为姑获鸟的异常生物,传说为天帝之女,也有说是产女的哀魂所化,脱羽为人,披羽为鸟……

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其他人的孩子有着异常的喜爱,当看到有人晚上在屋外晾晒小孩的衣服,她们就会悄悄带走那家人的孩子。”何家安说道。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这一异常生物的目击记录最后止于500年前,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李莹琪听后有些沉默,“失去孩子的母亲所化吗?这次又是基于什么原理诞生的异常生物,完全和祝福一样不可捉摸啊。”

感觉自己被点名的郁怜云莫名心虚,同时又仿佛能理解这样异常能够诞生的理由。

祝福基于最原始的恐惧而诞生,而恐惧是最原始的情绪,而情绪又是同生命一并诞生的概念,这里的生命甚至囊括了异神在内。

情绪如果能够具象化表达,那它的份量对异神来说,何尝不是“异神之于人类”的“不可名状”呢?

祝福已经证明异神不是绝对不受情绪影响的存在,历史上借助旧印驱逐异神的事迹更是证明哪怕是异神中的异神,万物归一者,超脱之钥,也一样拥有厌恶的情绪。

这些都足以证明情绪拥有的潜在力量。

既然恐惧的情绪能够诞生祝福,那么爱与怨的情绪为何不能诞生姑获鸟呢?

或许正是因为想到祝福和姑获鸟的诞生理由如此相像,郁怜云却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回首豁然开朗的喜悦,终于注意到了一个不经意间忽略的细节,旋即猛地打起了寒颤。

“你很冷吗?”李莹琪关切问到,还贴心帮忙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郁怜云惊恐的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二人,颤颤巍巍的点醒道:“何队刚才说,羽毛如果不是召唤,而是变身的话……那么假设那散落的羽毛也……”

何家安顿时一个手抖腿颤,汽车偏移加速,差点撞在路边。

李莹琪更是把眼睛瞪出了血丝,颤声道:“不,不会的。”

“如果不会,那为何林老板说在发现第二根羽毛之后,要求立即回收所有羽毛?”郁怜云咽了咽口水,咬文嚼字,重点落在了“所有”这一词上。

霎时间,两人无言以对,真相杀死了他们最后一丝天真的侥幸,强烈的窒息感差点掐断了三人的理智。

诅咒……又散播了诅咒!?

“嘿呀。”林凌将羽毛插满石蒜的盆栽,将石蒜装饰得花里胡哨,但又带有一丝畸形的美,“真是漂亮极了。”

“老板,羽毛要全烧掉吗?”卫江在门口的火炉生火,拖拉出一车的羽毛,探头对屋内的林凌问到。

林凌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因为它已经足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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