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迷雾从四面包围,渐渐向他们聚拢,他们就像被困在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无法逃离,五位少年看着周围突变的异象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远处的景物唯一明亮的只有天上的血月,但那月亮并非指引出路的方向,它是“残酷猎人”的眼睛,像在看落入陷阱的兔子,瓮中无法逃离的蛐蛐,戏谑又冷酷。
锁头和玉米这对胆小的兄弟最先禁受不住这样的恐惧,失心疯般咆哮尖叫,朝着老鸦屋大门的方向逃跑。
见此一幕,三毛也随后崩溃逃跑。
瘦狗慌乱,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在后面叫骂一句:“你们几个臭傻蛋,怎么光顾自己跑了,要跑一块跑啊!”
喊完便也动身想跑,但脚跟刚抬起一下又缩了回去,折返拉住危承业的胳膊,带着一块跑,追上跑在前面的三毛。
危承业跑了几步后也回过神来,跟着瘦狗一块跑,他很想挣脱瘦狗用力抓疼了自己手腕的手,但看到对方肩膀颤抖的幅度,他知道瘦狗在害怕,又只得放松下来,任由瘦狗拉动。
“呜啊!”
“啊!什么东西!”
奔跑中,突然间危承业听见附近不知何处,辨不清东西南北的某个方向,传来了锁头和玉米的两声惨叫,还有令人刺骨发抖的低沉怪笑,笑声腔调中发出了之前听见的乌鸦的音色,那似乎是那只隐藏在迷雾中的邪恶怪鸟在发出恶意的奸笑。
跑在前边的三毛也听到了锁头和玉米两人凶多吉少的悲鸣声,他惊吓的站在原地呐喊二人的名字。
“锁头!玉米!你们在哪,你们怎么了?”三毛的狂吼并没有得到二人的回应,他们的生命活动仿佛融入了这片充满丧气死机的迷雾,那种危机四伏的窒息感让三毛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最顶峰的癫狂,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幻象,他仿佛看见了被身形模糊不清的鸟型生物撕成碎片的两位好友,他们惨烈的死状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而那贪食奸邪的怪物还不满足,迅速的掏空吃掉了他们的血肉内脏还不够,它还要把目光盯住了剩下的人。
它来了!它要来了!
它要杀我!
杀死我们!
三毛眼神惊惧,面目狰狞,死死的瞪住迷雾的某个方向,他尽管已经分辨不清周围乌鸦怪叫声音的源头,但却像是预知到了自己的死期,危险来临的方向。
“不要!”就在危承业和瘦狗要追上三毛的时候,他们刚刚看见了三毛用力紧绷,朝某个方向惊怒咆哮的背影时,一个将迷雾震爆出一个黑洞的极速黑影,惊掠过二人眼前,眨眼间就使用锋利的爪子把三毛抓住,带走,消失在迷雾身处。
危承业和瘦狗只能听见三毛的惨叫声,脚却害怕得不能挪动一步,伸出的手臂抓不住那已经逝去的生命。
瘦狗失去了所有力气,绝望的跪倒在地,又抱着头扑倒在地上,“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不该带他们来这的,大人们都说过了,这里不能靠近,这里很危险……”他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碎碎念念,眼中人性的灵光在慢慢消失,逐渐被混沌的疯狂取代,眼里映照着只有当他抬头才能看见的血月。
“瘦狗,你振作一点,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你快起来,我们一起逃!”危承业听着越来越靠近的乌鸦叫声,他畏惧却没有失去理性和良知,摇晃着瘦狗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
然而,当他看清瘦狗那彻底病态魔怔的眼神时,他只看到了在跌入最终绝望的低谷前最后的疯狂。
只见瘦狗忽然面色一狠,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朝猝不及防的危承业猛踹了一脚,危承业被踹得头昏脑胀,耳鸣发懵。
“对,嘿嘿嘿嘿……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你特么的错!”瘦狗发了疯似的,忘记了危承业是他的挚友,就像看见了低贱的奴仆,狂暴的拳打脚踢,狂笑道,“所有人都没看见那怪鸟,就你特么看见了,我们四个进树林里掏鸟蛋都没看见怪事,就你特么碰上了幻觉,你特么就是个祸害,臭狗屎,垃圾……”
各种污言秽语伴随他全力的殴打一同重创危承业的身心,危承业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被瘦狗如此辱骂诬陷,他被伤透了内心,尽管他知道对方是恐惧到疯了,所以才会如此想逃避一切,可他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还击,只能拼命的保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不被对方中伤。
这种防守直到危承业发现对方忽然停了几秒,余光瞟见那小个子的身影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他终于慌了。
他爬了起来,连连后退,看见了瘦狗狰容上充满杀机的目光,他知道对方完全疯了,现在是想要杀了自己!
“怪物最先盯上了你,一定是它想杀你!”瘦狗双手握住快要一个人头大的石头,咆哮冲了过去,“所以你去死吧,死了就不会有事了!杀你杀你杀你……”
危承业看对方就像是一个凶恶的魔鬼,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转身逃离。
拼命的跑,不停的跑,他听见瘦狗嘶哑咧嘴的追杀声,深知对方还在猛追自己。
嘭!
突然感觉脑后一震,浑身一僵,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到底时看到了掉落在旁的带血石头,原来是那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后。
“嘿嘿嘿嘿……”瘦狗笑得口水乱飞,一步一步的走到危承业身上,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肚子上,然后捡起了沾满血液的石头,颤颤的高高举起。
“不要……”危承业无力的呢喃着却是眼前一黑,虚弱的意识像信号不佳的电视画面频闪着。
一眨眼间,想砸死自己的瘦狗不见了,周围传来了瘦狗的惨叫声。
“谁……谁来救救我啊……”危承业眼角流过一滴泪,他哭泣着,挣扎着,拼着最后的力气和意识,翻过身,往前爬,脑后的伤口汩汩流血。
“救救我,救救我……”
危承业向前爬,向前爬,不知不觉已听不见那乌鸦的怪笑,丝毫没发现周围环境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身体又似乎变得轻盈了,有些许力量了。
他只是单纯看到了眼前有座小木屋,里面亮着灯火,仿佛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