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和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许锦城跪在祠堂中,提起笔,镇定的划去了他和自己的名字。
老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何苦要闹到这个地步,你母亲对不住锦和,王府要把锦和接走,那就接走,你可是嫡子啊!你是要撑死这个家的啊。”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祖母,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撑起家门,可锦和还是个女郎呢,我不能让她没有家。”
李青玉捂着胸口近乎昏厥“你到底为了什么啊,你要为了一个许锦和,抛下这一大家子人吗!”
许锦城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为自己的自私而沉默着。
许锦和知道为什么,如果不离开这个地方,过往的愧疚和压抑,总有一天会把许锦城逼疯的。
这是安茹留给许锦城的,最重要的东西,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一些东西要坚持下去的,是心中的善念,和坚定的道义。
过往的愧疚和逃避,最终还是会化作挣不开的枷锁,牢牢的困住许锦城一辈子,所以,能做到的,他还想要尽力去做。
眼前的时间流逝的速度逐渐加快,她看见川红从那个年轻的女郎,慢慢变得满头白发,在给她上完最后一炷香之后,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见屋子里想起了声音,川红走进来,挂起来帘子,笑着开口“姑娘难得为了出去玩醒的这样早呢,现在就要起身吗?”
许锦和做了一夜的梦,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面前的川红面容娇嫩,还挂着浅浅的笑,还没来得及有前世,自己一个人守着镇北王府的样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就留下一股劲,撑完了并不算长的一生。
“现在就起吧,我有些睡不着了,再躺着怕是要头疼。”
川红也不多言,叫人进来备好水“今日我不跟着姑娘,姑娘也要小心一点,世子毕竟是郎君,万一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姑娘自己也要小心的。”
握住川红的手,许锦和笑弯了眼睛“怎么今日像个小管家婆一般唠叨了,以前没看你这样的。”
川红轻叹“姑娘,不知怎么的,从今早起身,我就一直心慌的不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可姑娘不过就是出去玩耍,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的心情。”
摸了摸川红的头发“你应该放下心,有世子爷,有兄长,甚至还有楚王,能出什么事情呢。”
莫名的,川红说完这句话,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许锦和脑子里面突然过了一下,可那速度太快,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昨夜的那场梦之后,自己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似乎越来越费力了。
但是自己既然有印象,那就一定会有东西,在等着他们。
川红听着许锦和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放心的,给姑娘备好了点心,等姑娘回来吃。”
难得的梁廷云勤快了一会,早早的跑出来等着,拉着许锦城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赵北濋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马鞭。
目光落在了梁廷云的身上,许锦和的瞳孔猛的一缩。
那是一身天青的披风,上面是精致的暗纹,是去年年节的时候,分给各位皇子的年礼。
也是,最后裹着梁廷云尸体的哪一件。
街上围满了人,看着囚车缓缓的走了过来,囚车里是意图谋反的楚王,就穿着这样一身衣衫,已经不同现在一样整洁了,那时候的梁廷云坐在囚车里,安静的等待自己的归途。
如今,许锦和丝毫不怀疑自己是被上天偏爱的那一个,她总是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的,当初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这件披风又是其中怎么样的因素呢?
“许姑娘喜欢这样的料子?可惜当初没有余下的,不然今日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梁廷云笑嘻嘻的凑过来,许锦和抬头“这样的料子,旁的地方寻不见吗?”
梁廷云摇摇头“这是番邦进贡的,暗纹的花色极为清晰鲜艳,是他们特有的一种丝线,是我去年及冠,父皇才赏赐给我的。”
番邦?
许锦和想了想“是好看,但是我冬日穿起来怕冷,夏日觉得热,欣赏一下就好了。”
“哈哈哈,说的是,女郎穿不惯这样的料子的,那我们走吧,现在上去说不准还能天黑前赶下来呢。”
自然没有人不应,许锦和收敛心神正要翻身上马,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赵北濋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