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用力的吸了几口凉气,狠狠的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变得清醒,他转过头,眼神冷冷的在两名唐门武者的身上扫过,吓得两人皆是一缩,他们以为死期到了,这个疯子般的少年不会放过他们,可结果再次让他们意外。
只见唐仁根本就没有去搭理他们的意思,默默来到穆青凤身前,努力挤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蹲下身子把她背起,轻声道:“我们走吧,今夜过后,我们还会不会有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了,趁还活着,好好享受一下呼吸的感觉!”
伏在唐仁背上的穆青凤娇躯狠狠一抖,她感觉到了唐仁语气中的那股萧瑟与凄凉,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望着身下那步伐铿锵但显得无比孤独的少年,她心中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与说不尽的心疼。
自然而然的,穆青凤环抱住了唐仁的脖颈,纤细修长且洁白如玉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
唐仁苦涩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了,再说谁连累谁还有意义吗?况且唐仁也没有后悔,他做的事情,都是凭借着良心和本心去做的,无论对错,他事先就知道没有后悔药可吃,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不怨不恨也不悔!
“我们的仇人是什么来路?”穆青凤轻声问道,吐气如兰,馨香醉人,温热的飘荡在唐仁的耳边,酥酥麻麻,很舒服。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唐仁的步伐顿了顿,转过脑袋看了看那张美艳动人的成熟脸蛋,随后回过头,继续前行,道:“唐门!”
穆青凤的娇躯再次狠狠一颤,虽然唐仁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相信一定是五雷轰顶一般,她必定会比自己更加惊讶吧,唐门,多么可笑的一个结果啊,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事实啊,估计穆家那些早就含恨九泉下的先辈们,如何也想不到当初要把他们穆家赶尽杀绝的,会是让他们穆家引以为傲的唐门!
“是不是很惊讶?”唐仁嘲弄般的问了句,旋即忍不住吐了口吐沫在地下,骂道:“这狗娘养的生活,就他吗会捉弄人吧?”
却不曾想,穆青凤并没有竭嘶底里,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无法接受的意思,她从刚开始的瞬间震惊过后,就变得出奇的平静,她轻轻趴在唐仁的背上,把尖尖的下巴枕在唐仁的肩膀上,凝视着唐仁的侧脸,轻声道:“其实我早该猜到就是唐门了,能用毒用暗器的高手,自古出唐门。再加上我这么多年的调查,也隐约有些猜测,只不过,当真正得知的确是唐门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罢了。”
穆青凤看似平淡,但唐仁却感受到了其中悲凉与自嘲,她的心,现在恐怕就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划过般的疼痛吧。
“呵呵,你倒是有个好心态。”唐仁轻笑了一声,颇有股自暴自弃的意思,问道:“哎,问问你,你就不怕吗?真不怕死?”
“怕啊,但怕不怕很重要吗?我的宿命本来就是这样,不是我报了仇,就是仇人把我杀了。”穆青凤说道,顿了顿,歪头看着唐仁那张清秀且坚毅的面孔,心疼道:“只是,唯一让我害怕的,就是你会死,我不想死了之后还满心愧疚,对你愧疚,对妖妖愧疚!”
唐仁笑了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道:“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担心我?”
“我死了不要紧,但我不希望你和妖妖也死了。”穆青凤突然说道,唐仁突兀的沉默了下去,妖妖,一想到那妮子就让人心疼,也不知道她得知她最崇敬的唐门就是灭她穆家的刽子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沉默了良久,唐仁背着穆青凤在这条静谧的街道上渐行渐远,身后码头早已不见,前方那幽暗的灯光与萧条的街道,充满了一种渗人的孤寂,仿佛就像是她们那未卜的前路,不知能走多远,不知还能不能走下去!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唐仁突然开口问道,没了半分轻浮,很是沉凝。
“你呢?”穆青凤不答反问。
唐仁顿足,回头眯眼看着穆青凤,那种眼神,让穆青凤的心脏都微微一紧,竟不敢直视,唐仁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在问你!”
“带着妖妖,我们三个一起走,离开中海,去京城,我有办法活下来,至少我能让唐门的人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取我们性命。”穆青凤郑重的说道,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可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唐仁这个变数,她怕唐仁不会跟她走!
闻言,唐仁诧异的回头看了穆青凤一眼,在穆青凤那张接近完美的苍白俏脸上,他看到了一股坚定与自信。
没想到,这个女人果真有铁血手腕,在京城估摸着有什么强大的靠山或依仗,不然绝不可能这般有底气。
“你确定你有把握或者说你有靠山能震慑住唐门那等超然存在?”唐仁将信将疑的问了句。
“相信我,若是没这点底气,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你仔细想想就应该知道,唐门的人为什么要趁着我来中海才敢对我下手?绝不是因为他们今天才洞悉我的身份,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京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穆青凤直视着唐仁说道,看着唐仁那明显焕发出些许神采的眼神,她心中不禁欣喜,这小家伙在动摇,会跟她一起回京。
唐仁轻轻点点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嘴角终于扯出一个真实的笑容,道:“嗯,那我就放心多了,今晚就出发,中海不能待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唐门的人现在一定就在赶来的路上,既然他们怕你回京,就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回京!”
穆青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似乎轻松了许多,点头道:“嗯,今晚就走,我们一起走,越快越好。”
唐仁笑了笑,没解释什么,也没说出心中的想法,沿着这条安静的街道,他一路疾行,很快便回到了穆妖妖所住的地方,两人进屋,就看到穆妖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眉宇都拧了起来,满是愁绪。
而看到唐仁与穆青凤徒然到来,她的脸上瞬间就犹如愁云消散,惊喜之色浮现,她刚才都还在担心姑姑的下落与安危,此刻看到穆青凤去而复返,如何能不高兴,一颗心都重重落地!
“姑姑,你怎么又受伤了?是谁干的!”看到穆青凤身上的伤势,穆妖妖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旋即一惊:“是我们的仇家吗?那该死的黑衣人还有同伙在中海?”
不等穆青凤开口说什么,唐仁就打断了穆妖妖的情绪,沉声道:“现在别说那么多,妖妖,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去京城!”
穆妖妖微微一怔,看着两人那凝重的神情,顿时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情况必定很紧急,不然绝不会要让他们连夜离开中海:“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抓紧时间,我只能告诉你,现在的境况很危险,我们随时都会没命,所以必须离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们到了京城以后,你姑姑会慢慢跟你说的。”唐仁凝声道,毋庸置疑的语气。
穆青凤很敏锐的发现了唐仁话语中的猫腻,她猛的一怔,盯着唐仁问道:“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唐仁面无表情的摇头道:“我不会走的。”走?他如何走?中海是他的家,他的父母在这,亲人在这,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在这里,他如何能够离开?放不下也割不去,万一他逃了,唐门的人狗急跳墙要对他父母不利怎么办?真出现那样的情况,自己才会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宁愿自己去面对危险面对困难,甚至去死,也不愿看到父母有任何危险与闪失,这是他的底线!所以他不能走!
穆青凤瞬间急了:“唐仁,刚才在路上都说好了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唐仁表情平静的看着对方,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和你一起离开?我的意思一直都是让你带着妖妖离开,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再不走,后果你知道的,意外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生!”
“唐仁,你不能这样,你留在中海会死的,几乎必死无疑,别抱着侥幸心理了,他们的强大你不可想象,铁了心要杀你轻而易举,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穆青凤疾声道,她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的语气,抓着唐仁的手腕道:“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唐仁,跟我走,相信我!算我求你了!”
虽然才认识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但不自不觉中,唐仁似乎在穆青凤心目中占取了十分重要的地位,这或许跟情愫与好感没有关系,就算是纯粹的感恩,她也绝不想看到唐仁身死在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