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觉得自己的姐傻了。
苏飞明明是上了三楼，眼睁睁看见了，竟然还说着不可能的话。
同时，她圆圆的小脸上浮现了强烈的好奇。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少阳殿。
很小的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她记得多次想要上三楼，都被姐姐给喝止了。
而且，她也看到过姐姐试图上去狼狈摔下来的场景。
三楼，到底有什么？
这是她每次来少阳殿最大的好奇。
“姐，苏飞是这里的主人吧？”
夏小雨说道。
“你说什么？”
夏思南的反应极其强烈，她一把将夏小雨提起来：“你刚说什么？”
“姐，你放我下来，你怎么了？”
夏小雨两条小短腿乱蹬着：“我说苏飞是少阳殿的主人。”
夏思南的两眼瞪得滚圆，瞳孔一缩再缩。
“姐，你看啊，咱们以前也收拾过少阳殿，以前想给毛毛种点草，都没法弄，他都把外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下面啊，你上过香，从来都点不着，他点着了，你闻闻，香气都能闻到的。”
“你上不去三楼，也不让我上去，他上去了，直接走上去的。”
“姐，苏飞就是少阳殿的主人。”
夏思南整颗脑袋轰鸣。
妹妹的话一句句地对她进行冲击。
眼前妹妹的一张脸写满了认真。
她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终于，夏小雨挣脱了。
两脚落地，她看向三楼，特别想去。
然而，夏思南又将她给提了起来，走进了一间修炼室，才放她下来。
“姐？”夏小雨试着喊了一声。
夏思南发出叹息声。
她嘴唇抿着，好像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小雨。”夏思南声音很轻。
夏小雨吓了一跳。
她姐姐何时有这样的轻声？
怎么了？
“我们以后……可能真没家了。”
夏思南眼眶中有泪水打转。
看得出来她强忍着，但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滴落了，很大颗。
“姐……”
一只小手为夏思南擦眼泪。
夏小雨如一个小大人，“姐，整个人域都是咱们的家啊，不，天阙都是咱们的家。”
“妈妈不在了，父亲很久没有出现，我们想去哪儿去哪儿，到处都是家。”
夏思南听的眼泪更多了。
在外面，没人看到她笑过，只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可又有谁看到泪流不止的夏思南呢。
“姐，等我长大了，我来照顾你呀。”
夏小雨很认真地说。
“你照顾我……”夏思南看着妹妹。
“对，我不但要照顾你，我还要照顾苏飞。”
听了这话，夏思南眉头微皱。
“苏飞很可怜的。”
夏小雨道：“从家乡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处都是欺负他的人，姐你都不知道，苏飞带我去饭堂，很多人指指点点，我都听到了。”
“姐，苏飞更可怜，我们还能一起，他都是孤零零的。”
夏思南抬头看上方。
她沉默许久，才问道：“所以，你要和他做朋友？”
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小雨很渴望友情亲情，但小雨从来没主动对谁说我们做朋友吧。
“嗯。”
夏小雨点着头，道：“我想让他在人域感受点温暖。”
“他孤零零的，他一定很想家，多可怜。”
夏思南抹掉脸上的泪，她突然发现妹妹什么都懂。
“来。”
夏思南伸手将夏小雨搂在了怀里。
夏小雨笑脸惊悚，姐姐何时这么温柔过？
但，好有小时候趴在妈妈怀里的感觉……
“你觉得别人可怜，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
夏思南眼神复杂，声音很轻。
“我不可怜。”
夏小雨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道：“我有姐姐啊，我有毛毛，现在还有苏飞，他带我去吃肉，可好吃了，他还说要带我去百谱楼呢。”
“姐，你知道吗，百谱楼里有从家乡来的大厨，家乡的菜可美味了呢。”
她好像吃过家乡的菜似的。
说了很多。
说着说着，她睡着了。
夏思南将她放在一个长些的蒲团上，擦掉小雨嘴边的口水。
小家伙的口水也将她半个袖子弄湿。
她坐在一旁，看着妹妹。
“喵。”
毛毛进来了。
这只肥猫贴着夏小雨趴下，很快传出轻轻的鼾声。
这一切，好像都很温馨。
但夏思南知道，不过是假象罢了。
暴风骤雨很快会来，乌云已经压顶。
她早也透不过气。
尤其是拿出一个瓶子的时候，手都是颤的。
他打开了瓶塞，从瓶子里钻出一缕缕的白色烟气。
烟气环绕着夏小雨，久久不散。
这一瓶，很贵。
因为夏小雨必须要靠这个，她将自己所得资源几乎都用在了上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思南轻轻自语：“我快撑不住了。”
“我出生的时候，你不在，小雨出生的时候……你说抽不开身。”
“生下小雨，娘被抽空了，她好想好想见你一面，你来了，可娘终究是没撑住，她睁着眼，无法合眼，就想看一看你……”
“你出现在冰冷的尸体旁，也算是最后一面吗？”
“第二天，你就走了，丢下我和小雨。”
“娘没撑住，我也快撑不住了，小雨也……时间不长了。”
“夏南天，你真不管我们吗？”
“我不要你管，你对小雨不闻不问……有人说你将小雨当成你的污点，这是不是真的？”
“我很想要一个答案。”
“不求你当面告诉我，最起码玉符传讯。”
她手里的玉符记录下来了语言。
“啪”的一声，玉符粉碎。
夏思南看着玉符碎末飞舞，她取出另一个传讯玉符，等待着能有一个答案。
然而，一夜平静。
清早，苏飞下来。
他看到夏思南站在祖师像前，看到得一双眼发红，这是哭过？
“我没哭过。”
夏思南冷冰冰地道：“修炼出了岔子罢了，气血不稳。”
苏飞愣了愣。
他也没问啊。
解释个什么劲？
那么，为什么哭？
苏飞没答话。
他将香点燃，走出去。
夏小雨正挥舞着那个锄头，卖力地在锄地。
小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了。
毛毛在她脚边跑着，跟个球在滚动似的。
“苏飞。”
夏小雨看到苏飞，她特别的高兴。
“我给毛毛种草。”
她咧嘴笑着，笑容灿烂，天真无邪。
“我来吧。”
苏飞走过去，拿起夏小雨手里的锄头，翻一遍土。
夏思南痴痴地看着香炉中燃烧的长香。
她拿起一根去点燃。
无论怎么运用火焰，长香就是不燃。
试了很多次，她放弃了。
“姓夏的男人都对后人不待见的吗？”
夏思南看了一眼祖师像，她自嘲，她讽刺夏姓的男人。
走了出去，她看到苏飞在翻土，看到小雨和毛毛跟在苏飞身后。
这一幕，显得特别和谐。
一时间，夏思南竟有要参与进去的念头。
“姐，你来呀，给毛毛种草。”
夏小雨满眼渴望。
她渴望着姐姐能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