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街的周府,乃是户部尚书周怡然的府宅,虽然地段在热闹繁华的康平街,但却闹中取静,平时来往也皆是达官显贵,平民百姓来到这儿多是远远避开,唯恐惊到贵人。
但相比珠子街那遍地是高官,随手丢一石头就能砸到几个主事的地方,周府外的街道上还是能见到来往的人群,相比之下显得亲民了不少。
只是今天的周府外是一个百姓都没了,几百号披甲持戟的士兵将这周府围了个密不透风。百姓全都围在了远处,一脸不可置信的窃窃私语。
“周府这是怎么了?”
“周家可是有个尚书?平日里谁敢围周府?莫不是周家触怒到了陛下?”
“该不是周尚书出什么事了?啧啧,周家在这京城富得流油,周怡然这位大周钱袋子,守着偌大的国库,若说没点儿什么事情,我是不信的。这下子该不会东窗事发了?”
“呸!别胡说,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这些大官,动动手指你的小命就没了!”
“怕什么?悬镜司可不管咱们小老百姓的事!”
“诶?这官兵看上去不像金吾卫呀?”
“那是不是叶良辰的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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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外,叶见夏好整以待的站在那里,身旁是一脸磨刀霍霍的赵雄江,身后是皇帝亲赐的那匹五驾马车。
赵雄江一脸痛快的看着周府的大门口的那些侍卫,区区不到半个月,风水轮流转,真他娘的痛快!爽死老赵我了!
周怡然作为文官,哪怕官至尚书,依旧是没有府兵的配置的,所以府上的护院最多也就手持棍棒,更别说披甲了。此时几个护院手持棍棒,一脸小心翼翼的站在大门后,唯一一个显得比较强壮的,正手持粗大的门栓,挡在众人身前。
“这……这里是周尚书府!你们想干什么!”
为了突显周府的重要性,那门房直接把周怡然的官职给搬了出来。
没人搭理他。
叶见夏懒得和这群护院计较,倚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等着府中那位尚书大人出来。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就气势冲冲的从周府跑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他的那把剑刃薄的一折就断的长剑。
“叶见夏!你好大胆!敢在我周府撒野,真当老夫这个尚书是纸糊的不成!来的正好!看老夫一剑斩了你!”
他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那个护院,抬头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持戟士兵,为首的赵雄江冷哼的将手中的墨色长戟在地上一顿。
虽然之前已经从管家那里知道叶府出动了大量的府兵,可作为一个文官真的面对这么多士兵的时候,一腔热血的周怡然难免犯怵。
但身为尚书,有人要闯自家府宅自然气势不能弱,再想到自己和亡妻唯一的儿子就有可能和这个纨绔有关,周怡然再一次怒发冲冠!
“好你个叶见夏,今日你带着你叶府的爪牙,还想要闯尚书府不成!来来来!尽管闯!我看这次陛下还怎么袒护你!”
叶见夏一脸欠揍的笑着走上来:“周大人哪里的话,在下可不是有意闯府,实在是为了查案罢了。大人,你是知道的,陛下叔叔将贵公子之死的案子交到了我手上,那么我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对得起陛下的嘱托,大人你说是不是?”
提起这个周怡然就是一肚子气:“你还好意思说是为我儿查案!你查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查出来个人犯没有!我看你就是最大的人犯!”
叶见夏毫不在乎的摇头:“周大人这么大的官怎么还凭臆想定罪呢?我就不同了,查案是要找证据滴,你看看为了找证据我都差点儿把仵作逼疯了,可没少在周兄身上下功夫,可惜一无所获呀,所以只好到你府上瞧瞧看,但是又怕周府又恶奴阻挠,所以只好抄家了。没事没事,来之前我已经向手下吩咐好了,绝对不会砸坏周府一砖一瓦的,周大人放心。”
“你!”
他还敢提我儿子!
周怡然这几天已经多次上奏请求接回周荨的遗体,但都被悬镜司以查案为由给驳回了。
自然是李丰年干的好事!
而这个纨绔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踢仵作验尸的事!
“老夫砍死你个畜生!”举起剑就向叶见夏冲了过去。
赵雄江冷哼一声,持戟向前一步踏到叶见夏身前。
周怡然咬着牙停下脚步。
他知道赵雄江这个叶府家犬可不管他是什么大周尚书,上次在叶府门前他已经领教过了。
“得了,既然周大人你也已经出现了,那么本少爷也算告诉你来龙去脉了,那么时间不等人,给我搜!”
“谁敢!老夫是当朝二品尚书!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闯我府邸?”
叶见夏冷笑:“之前你想闯叶府的时候可没这么大义凛然呀。”
说着将手中的金牌给亮了出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周怡然看到叶见夏手中的金牌,一下子又惊又怒:“你!你竟敢妄动金牌?!”
“陛下旨意,为查监生之死之大案,持金牌者可先斩后奏,在京城百无禁忌!搜你一个尚书府算什么?若你是凶手,本少爷当场斩你都不过分!搜!”
叶府的府兵齐刷刷的冲向周府府门。
“谁敢!若想踏入我周府府门,先从老夫的尸体上跨过去!”
周怡然持剑挡在了大门前。
叶府的府兵自然不敢真的踏在周怡然的身上过去,纷纷停到了他身前。
只是,叶见夏一脸无语的看着偌大的周府府门……
赵雄江提起长戟,气势汹汹的走向周怡然。
周怡然咬牙,他就不信这个莽夫真敢把他将他一戟斩了。
赵雄江走到周怡然身前,见这个文官咬着牙避也不避,便嗤笑一声,转身避开他,踏入了周府!
身后,叶府府兵鱼贯而入,周怡然长剑落地面无人色。
叶见夏摇着头走向这位户部尚书:“周大人呀,何必呢?我们叶府都是一群莽夫,你个喝墨水的文官在这里逞什么英雄?关键是你这府门忒大了,你横躺着都不一定有这门槛的一半长。”
这周府府门为显气派,足足有一丈二宽,怎么可能被周怡然一人挡完。
周怡然听着耳边的冷嘲热讽,一脸恨意的盯着他:“你叶家真的辱我周家至此!真的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们只是来找找证据和人犯而已,周大人何必如此动怒呢?”
“那如果找不到呢?闯我周府就如此算了!”
“那当初周大人怎么就胆子闯叶府呢!只是怀疑我是人犯?如果我不是呢?闯叶府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
叶见夏讥讽的笑着:“怎么?只是双方身份互换了一下,周大人就受不了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因为死的是你儿子,胡乱咬人就可以被谅解了么?”
“而且,恕我直言,虽说我叶府没落了,但你周府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说完,叶见夏咧嘴一笑,大步踏入了周府大门。
户部尚书周怡然,青了变紫,紫了变黑,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再次昏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