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渴求的是复仇,而复仇对这座城市并无益处。”
布鲁斯叹了口气,继续喝下杯中的咖啡。
“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就更有益处么?”
罗夏有些不解,但还是决定耐着性子听布鲁斯说完。
但布鲁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留下的只有一声长久的叹息。
“所以,你就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放弃了打击犯罪?”罗夏挑了挑眉,语气带了些嘲讽。“你知道现如今在东区的夜里,几乎每条巷子里不是肮脏的交易,就是有个倒霉蛋缩在地上挨踹么?”
布鲁斯没有搭话,而是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让我猜猜,昨晚开了不少的香槟,但你一口也没喝,姜汁汽水的把戏永远不过时,不是么?”
罗夏瞧着面前的布鲁斯,几缕斑白已经爬上了他的鬓角。
岁月的确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留下了刻痕,但还没那么明显。
他依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能够在见到罗夏的短短几秒内,就摸清楚他的底细。
韦恩集团的科技发展也一直没有落下。
更何况这身腱子肉,没有任何的身材走形与肥胖。
“蝙蝠侠虽然退休,可布鲁斯·韦恩活的好好的。”
“得了吧。”
罗夏摆了摆手,一脸嫌弃的神色。
“这话听着怪恶心的,就好像你把一个人挖空了,塞进去一堆废料宣称他还活的很好一样。”
布鲁斯听着垂下了头。
是啊,一头怪物盘踞在他的身体中,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到底渴望的是什么。
但他却在一直忍耐,一直克制这自己的本能。
这些年来,每天晚上的噩梦不断。
在城市中行走的过程中,他总是无意识地走到犯罪巷那儿。
没有改变,甚至更加老旧,更加破落。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个城市已经彻底陷入了罪恶当中。
可他的努力,并没有让这个城市更好,相反,哥谭陷入了更深的罪恶泥潭中。
小丑,谜语人,贝恩,腹语者……
当他消失在公众的视野里后,这些被他关进监狱的超级罪犯反而也销声匿迹。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蝙蝠侠的出现,对于哥谭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插播一条消息,就在刚刚,阿卡姆疯人院的精神医师巴索罗谬·沃普尔宣称,对于哈维·丹特的心理治疗已经接近尾声,等到整容手术恢复完成后,即可开始他的出院流程。”
“是的,我们不仅拯救了他的心灵,同时也恢复了他的面孔,我相信,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之下,哈维能够重新回馈社会。”
“哈维·丹特,以‘双面人’的名号响彻哥谭市,他曾是一位善良正直的检察官,在经历了半张脸的毁容后,他认为,是那次的毁容让他人格中隐匿已久的邪恶面目彻底显露了出来。”
“他以一美元硬币作为自己的标志,一面完好,一面损坏,以抛向空中的硬币,决定受害者的生死。”
不合时宜的新闻突然响起,打断了布鲁斯的思路。
“你赞助的?”
罗夏朝着电视上双面人那曾经可怖的脸努了努嘴。
这种程度的毁容,修复难度可想而知,这种昂贵的价格与技术,不是一个曾经的地方检察官所能够负担的。
布鲁斯点了点头,沉默地瞧着电视上的新闻。
“今天,两位医师看起来都很兴奋。”
“当然兴奋,哈维已经准备好向全世界宣称,他没问题了。”
“是啊,他状态看上去好极了。”
“但哥谭警局的戈登局长却有不同的意见……”
布鲁斯没有听下去,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跟我来。”
布鲁斯的话语简短,干脆,就好像他之前作为义警的每一次出击一样。
罗夏不置可否,将酒杯中剩下的酒全部倒进了自己嘴里,随后一口吞下冰球,边走边嚼着。
顺着韦恩庄园的大厅往后,是一长串的走廊。
不同于大堂的崭新,这儿虽然依旧透露着贵气,但却又蕴含着一股子沧桑的气息。
入门就能瞧见的大厅不过是个伪装,这里,才是韦恩庄园真正地模样。
来到此处参加派对的名流与淑女如流水,可能见到这般场景的,一个也没有。
“昨天你在那些罪犯面前,是怎么伪装自己的?”
饶是布鲁斯·韦恩,见过各类超级罪犯与地下头目的人,在看过警局的那些档案后也会有些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一个面罩,会吓得那帮在哥谭混迹的家伙们神志不清,哭着求饶?
他转过脸去,瞧见了罗夏的“面罩”。
如果只是黑白相间,或许还没有那么可怖,但在显眼的白色布料上,那些时而舒缓,时而迅捷的黑色的移动,让人一眼之后便终身难忘。
“很有创造力,这是你的原本形态么?”
布鲁斯那张常年与苦闷做伴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将手掌放置在一处把手上,面前的走廊尽头,便缓缓下沉,露出向下的台阶来。
“不,你就理解为我想让那些罪犯记住我吧。”
罗夏抬步,跟着前方向下走去的布鲁斯。
“这儿也比我想象的要更先进呢……”
罗夏本来以为,蝙蝠侠应该和超人差不多时间出现,也就是二十多岁出道。
但看这蝙蝠洞的更新的次数,怕是自己和克拉克刚出生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出现在哥谭了。
时至今日,对方都退休了,自己老哥还在高中和女生约会呢。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啊……
路过那副伫立在玻璃柜中的蝙蝠战衣,饶是罗夏都停下了脚步。
整体偏向于黑色的战衣,适合在暗夜中行动,所配备的护臂,腰带,披风等等……
如今却放在这处密闭的空间里,在玻璃罩内静静地等待着。
罗夏移开了目光,瞧见了同样停住脚步的布鲁斯。
“走吧。”
布鲁斯轻声道,带着罗夏来到了一座“床”前。
说是床,但罗夏怎么都觉得用“棺材”来形容更为贴切。
一个与罗夏同样年轻的身影,在蓝色的冰晶里静静地躺着。
他的神色痛苦,仿佛在挣扎着什么似的。
“这是……杰森·托德?”
不需布鲁斯介绍,罗夏便自己推测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