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春雷兀的炸响,惊得鸟雀纷飞,虎豹嚎叫。
孟超于荒山枯寺之中肃立,只觉得意识模糊,眼前昏暗不可见,耳边嗡鸣不可闻,四肢虽好似有着感觉,却不能动弹分毫,只得枯站。
“我竟要这般荒唐的死去吗?”他在内心哀嚎,满是绝望。
可是,倘若你进入寺中,便会发现这枯寺之中空空荡荡,除了些许过山客留下的干柴与大殿中的神像和供台以外,便再无他物了,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孟超非是本界之人,本是蓝星的一个社畜,毕业已经有了七八年的光景,只是时局不好,即将面临裁员,为了避免丢了饭碗,他便努力加班赶进度,却不想任务刚刚完成,就受到了上司卸磨杀驴的电话,当时正是又困又累,一个没遭住,就没了小命,穿越至此,成为此山山神。
“还好我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攒下一笔积蓄,更没有买房欠债,父母二人靠着我的积蓄也勉强能够养老,何况,家中还有兄长帮衬,日子一定不会过得差了,”他想着,虽然也有些许宽慰,却难免伤心。
“父母生我养我教我成人,我却不能尽孝,甚至陪伴的甚少……”
刚穿越来时他确实是十分难过、自责的,只觉得自己陪伴家人太少,不该那么拼命的工作。
不过,现在他却并没有机会考虑那些了,只因为他的意识正在不断地模糊,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识正不断的消散。
“这样下去,就要死了!”已经穿越了三五日的他在心底哀嚎。
……
期初,他本是被一声炸雷惊醒,虽然感受到无法动弹手脚,呼吸也不顺畅,却并未意识到自己是穿越至此,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鬼压床”了。
毕竟,平日里工作繁忙,竞争激烈,又很难休息,心理压力大得很,他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他并不感到惊异,甚至有些平常心。
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将醒转时,这荒山却下起了小雨,风雨夹杂之间,孟超这才注意到了自己那无与伦比的感知——细雨落地,击打万物,微风拂过,带动声响,青草绿树、红花灰石,随之出声,“沙沙”风声、“叮咚”雨声,清澈悦耳,不仅令被工作烦的不行的孟超内心平静,还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画卷。
那是一处山间平地,周围绿竹环绕,地上青草出生,野花亦是刚刚绽放,被雨水淋湿的小兽,被微风吹拂的翠竹与古木,还有最中心破败的古庙,尽皆浮现在他的心头,那是一个以百来米为半径的圆。
在这个球形空间内,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大到数十米的古木整体,小到青草嫩芽上的绒毛、奔走避雨动物身上的毛发中挂着的水滴,只要他想,便能“看”的真切。
“好美!”那时的他被这神奇的感受所震惊,平日里被樊笼束缚,工作兢兢业业不得自由,除了儿时曾体会过这种亲近自然的感觉以外,便再无这种机会了,如今梦里竟有如此感觉,自然颇为惊异。
“只是,这枯庙中有什么东西?”他将周围的东西看了个遍,虽然仍感到新奇,但难免对庙中之物起了兴趣,却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忽的,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意,又好似只是平常起风,竟有清风拂起,沿着荒庙的缝隙吹入庙中,发出“呼呼”怪响,凭空的,庙内的空荡景象就浮现在孟超心头。
他先是看到了堆在门口的干柴,不见有何异象,便不再关注,随后便调转视角,看向庙中神像,只见那神像左手持鞭高高举起,右手持着榜文放在身前,身穿青金盔甲,头戴淡黑乌纱,红面大眼,不怒自威,好不威风。
孟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神像,心底只觉得有这些说不清道不出的明悟,却看得更加仔细,恰逢一声惊雷炸响照亮了古庙,兀的,好似福灵心至,又好似本有所觉,一股念头出现在他的心头。
“这神像……竟是……我自己!”
这股明悟突然出现在他的心头,却直接遭到了他的否认。
“怎么可能,”他想,自己生活的可是文明社会,讲究的是科学真理,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他虽然会被电视剧里的鬼怪吓住,嘴上也不停的说着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类的话,但是却实在是不太认为那些他喜欢的网络里的故事会成真,只是将其当作消遣,偶尔娱乐而已。
“可是,这梦为何会如此真实?”他的心里又出现一个声音开始反驳自己,他下意识地想去否认,下意识的不愿相信,可是,看着眼前的被春雷照亮的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神像,想着那些自己随意便能够“看”得清晰花草树木、巨石走兽,又或者自己身后堆叠的木柴,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他同一个事实。
“我……穿越了!!还穿越到了这个神像上面!!!”
随后他便在否认中等待自己的“清醒”,又在等待中逐渐接受,却只能在接受中体会自身的绝望。他想起了自己拼命的加班,又想起了领导的绝情,还想到了养大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不曾正式表白的暗恋对象。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在心底哀嚎,却无济于事,只能绝望地等待自己的“苏醒”。
就这样,他在绝望中“看”着外界气温下降光线变暗,升起薄雾,又“看”着光线重新变得明亮,“看”着避雨的小兽冒雨外出觅食。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待了三两日,他这才明白,“回不去了,这不是梦!”
他想苦笑,就像自己面对难关时经常做的那样,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笑不出声,他想哭,哭出声来也许会有人来安慰,但是无论他如何难过、无论他如何用力,却不能流泪。
他“看”着殿中的石像,石像也“看”着他,他不知道石像眼里的他是如何模样,却只能看到神像的庄严肃穆。
看着眼前的神像,他只感到一种莫名的荒唐意味。
只有枯庙外那连绵不停的春雨和撩人心意的春风以及那偶然炸响的惊雷如故。
不过,他马上就不用再难过了,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的消散,从他一开始苏醒时就有着这种明悟,只是此时更加明确而已。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煌煌天威惊得鸟雀纷飞,虎豹嚎叫!
“我就要……死了。”
“也就……那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