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非常执着于要找到她的小白狗,王小虎则因为他的母亲在如此紧要的时刻无理取闹而变得愤恨,他既不能不孝地将自己的母亲推倒在地,也不能任由她在院子中吵吵嚷嚷,让外人看了热闹去。
所以,他便捡起拐杖,拉着自己的母亲去了小屋里,出来时,将小屋的屋门用一节稻草栓了个结实,任凭老太太在屋子中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小乖”。
别人的家务事我不太好干预,所以便没有出声。
再者,我其实更担心渡罹的情况,雪千城不在,根本没有人可以给我建议,当下的情况要做出什么样的决策。
我微微有些头疼,闭上眼睛,想要将现在发生过的事情捋一捋,找出这一团乱麻中的线头,无奈竟然仍旧毫无头绪。
但可以肯定的是,雪千城如今应当是安全的。
他设置的结界仍旧保护着清水镇,并且在结界当中充斥着的他的妖力并未减弱,这就证明他的生命状态还在活跃着,就看他何时能够返回清水镇了。
倒是不知道,渡罹清醒时所说的,那些被吞吃进穷奇腹中的魂魄过一段时间会被消化掉,那这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呢?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院子外的人群中一阵骚乱,过了不久就有人高喊:“王小虎!你老娘的狗回来了!”
我再往院子外面一看,那只小白狗果然挤过人群,进到院子里面,一声不吭地便要往老太太所在的小屋中跑,到门口时发现房门紧闭,还被一节稻草拴住了门锁,于是便低声呜咽起来。
但是小白狗进不去,老太太的手也伸不出来。
老太太只能将一根手指从门缝中伸出来,到小白狗的面前给它挠了挠下巴,小白狗抬起头,低低呜咽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老太太的手指。
“小虎!小虎!”老太太见小白狗似乎在外面受了委屈,便赶忙喊起自己儿子的名字,祈求他将门打开,好让小白狗能够进屋,她要抱着它一起休息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嘲笑,道:“王小虎!我看你娘疼这只小白狗,比疼你这个儿子还多呢!”
王小虎听闻此言,本就因为自己的孩子的情况而心焦的情绪瞬间便被拱火了,他来到老太太的屋外,却没有将门锁上拴着的稻草解开,而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蹲在门口正仰脸冲他呜咽的小白狗。
小白狗看不懂人类的复杂情绪,认为王小虎虽然不算喜爱自己,但应该能够将门打开,所以便讨好的拱了拱王小虎的裤脚,坐在原地摇着尾巴,等王小虎给它开门。
怎料王小虎抬起便是一脚,将那小白狗踢出去老远,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小白狗痛苦的哀嚎声立刻便充满了整个院子,老太太急得在屋子中双手捶门,埋怨道:“小虎!你做什么!”
“娘!这狗三十多年了都没死!它是个妖怪!”王小虎冲着屋门又是一脚,踢得那上了年岁的木头门“哐啷”一声,将老太太吓得直哆嗦。
小白狗自然见不得自己的主人受到伤害,硬撑着王小虎那一脚带来的伤痛,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叼住王小虎的裤腿撕咬起来,并伴随着一阵阵的怒吼。
我看着如此熟悉的场景,不免想起我来到清水镇的第一天,在王小虎的院子中也被这只小白狗叼住过裙角。
等等!
被小白狗叼住的裙角!
我立即将自己的裙角拉过来,果然,当时被从清水河中救起时,雪千城曾察觉我的裙角出现了一处破洞,我们还曾经质疑过,传说中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横公鱼鳞片所制成的衣裙,究竟为何会出现破损。
但那时候情况有些危急,便没有细细探究,只当是清水河中的游魂不是凡尘之物,阴气与怨气的结合能够弱化衣裙的效果,所以才会损毁掉我的衣裙。
现在看来,不是那清水河中的游魂攀附上我的脚踝而导致的衣裙破损,而是这件衣裙先出现了破损,才会让那些游魂有了可乘之机。
而现在,小白狗叼住王小虎裤腿的动作突然让我考虑起来,我的衣裙会不会就是再来清水镇的第一天就被这只小白狗咬破了。
而就在刚刚,我还意外得知,这只小白狗竟然活了三十多年之久。
反正我是没有听说过,凡尘之中有狗可以活过十几年的。
于是我便在心中琢磨,老太太的小白狗必然不单纯是只是一只狗!
所以,我将渡罹交给身边正在照顾孩童的一名妇人,便走到王小虎的跟前,制止了他再一次踢向小白狗。
我弯腰将那只小白狗抱起来,发现它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善,因为怕无端端挨上一口,所以便解释道:“你别怕,我可以带你进去。”
我怕那只小白狗听不懂人言,还特意指了指紧闭的老太太的房门,小白狗这才收起它不算友好的眼神。
王小虎见我将小白狗抱在怀中,也不好再继续发脾气,只能转身离开,我将门锁上的稻草接下来,打开门将老太太扶起来,到床边后让她坐下后,就将小白狗放在了她的怀中。
老太太接过小白狗,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小白狗的脑袋,对我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
我摆摆手,回身自己找了一把凳子拖过来,坐在老太太的身边,问道:“婆婆,我能摸一摸你的小白狗吗?”
老太太点点头,将怀中的小白狗抱起来,往我的面前递了递,也许是因为主人想要这样做,小白狗就变得非常老实,任由我凝结灵力之后的手掌放在了它的脑袋上。
当灵力通过我的手掌灌输进小白狗的身体后,我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它的体内既没有妖力也没有其他的力量存在,身上倒是沾染了一丝雪千城的妖力气息,想来可能是从外面跑回来时,结界中雪千城的妖力附在了它的身体上。
倒是先前王小虎那一脚,似乎将它的右前腿踢伤了,我便顺手用灵力为它做了修复,小白狗很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动了动自己的右前腿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背,窝回了老太太的怀中。
小白狗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事情又变得毫无进展。
“你喜欢我的小白狗吗?”老太太拉过我的手,让我再摸一摸小白狗,然后便打开了话匣子:“它是我在镇子外面的山上捡回来的,那时候只有巴掌大,但是很聪明,也很乖……”
老太太絮絮叨叨,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