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开将周年的情绪变化看在眼底,再听完他的问题,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刚刚那个问题,周年已经用行动给了她答案。
即便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周年也从未想过给她解释和交代,她的态度和想法对他来说不足为提,他在意的只有颜初的安全。
真讽刺啊,她人生中第一个心动过的人。
宋吟开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笑来,“之前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你演技真的很好。”宋吟开停顿了一下,“不对,应该说……你为了报复,很豁得出去。”
连结扎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很正常,他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她有孩子。
还有他们刚在一起时,她主动过几次,他都说“时机不到”。
那会儿她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他真的是因为珍惜她、尊重她才这么做的。
直到真相揭开,再回想起他的种种行为,其实有有迹可循。
和尊重珍惜都没有关系,他不过是不想碰自己不爱的人。
周年并未回应宋吟开的话,重新问她一遍:“她现在怎么样?”
宋吟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不想让周年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便将头低下,抬起胳膊来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我不知道。”宋吟开摇摇头。
——她并没有撒谎,更不是刻意隐瞒他消息,而是真的不知道。
那天晚上知道真相之后,她便昏了过去,一直到今天凌晨才醒过来。
医生给她检查过确保没事之后,她才过来找他。
在此之前,宋吟开只是跟宋宴回通过电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抽身不出来,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关心颜初的事情。
而且,现在宋吟开对颜初……也很微妙。
宋吟开也很想见颜初,想当面问她一句,这段日子,在她面前演戏、利用她和周年联系的时候,有没有过一点点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宋吟开始真的把颜初当成好朋友的,也对她掏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真心。
没想到最后落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宋吟开走神的时候,又听见了周年的声音。
他说:“替我转告宋宴回,要杀要剐随便他,放过颜初。”
宋吟开掐住掌心,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
她有些绝望了,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难过,声音止不住地抖,“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利用我,没有丁点愧疚,是吗?”
周年:“是我对不起你。”
他垂下眼睛,看到她盈满泪水的双眸,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种情况下,我只有这一个选择,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宋吟开:“……你从来都没有失忆过,对吗?”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仍然不死心地想要听他亲口证实,“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了,赌三哥会因为你失忆留你一命。”
周年:“是。”
宋吟开:“颜初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失忆,对吗?”
周年:“她不知道。”
他说,“她是在张曦月那个案子的时候才知道的,之前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宋吟开抿着嘴唇不说话。
周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向你道歉。”
宋吟开的情绪彻底崩溃:“有什么用呢?”
她付出的感情和真心,又怎么是一句“对不起”能轻松揭过的?
面对宋吟开的质问,周年没有回应。
病房内陷入了无边的沉默,空气里像是有千万只白蚁在啃噬,密密麻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咔哒。
一道开门声传来,宋吟开和床上的周年同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朝门的方向看去。
来人是宋宴回。
宋宴回走到宋吟开身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之后,抬起手替她擦了擦,目光淡漠地扫过病床上的周年。
宋宴回对宋吟开说:“你先回去。”
宋吟开:“三哥,他……”
宋宴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找你谈。”
宋吟开只好点头。
宋宴回将宋吟开送出病房,折回来之后随手关上了门,径直朝病床的方向走过去。
他停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年,眼神冰冷。
这是那天在餐厅包厢被他“捉奸”之后,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周年醒来已经一天多了,病房外面被一堆人守着,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自然也就没机会见到宋宴回。
如今再次看到他,周年也没有丝毫畏惧。
他抬眸看着宋宴回,开口问:“初初呢?”
啪——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
宋宴回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下来,只一下就让他嘴里喷出了血。
周年抬起手来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是我非要拉她一起,和她无关,你放过她。”
“我已经落在你手上了,随你处置。”周年重申了自己的态度。
宋宴回睨着周年,不由得又想起了颜初先前的话。
他们两个人连为彼此求情时说的话都一样,真是情深意切。
宋宴回:“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他笑得不屑又嘲弄,“凭你握在我手上的这条命么?”
“颜初是我的人,她就是死了,墓碑上都得刻上是我太太,我想怎么对她,都是我们夫妻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太太,呵。”周年也跟着冷笑起来,“你真有把她当成妻子么?如果不是因为她恰好是我喜欢的人,你会想要和她结婚么?你为了拆散我们,不惜对颜家出手逼她父亲过来求你,你见过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下如此狠手?”
“宋宴回,有些伤害和手段不是有一本结婚证打掩护就不存在了的,她不会爱你,永远不会,唔——”
周年话音还没落,宋宴回便又对着周年的脸狠狠砸下一拳,之后抓住他的领口,将他的脑袋砸到了床头上。
周年疼得眼睛发黑,但并未妥协。
他扯了扯嘴角,嘲弄地反问:“怎么,被我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了么。”
“宋宴回,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周年嗤笑,“你舍不得报复她,就把矛头对准我,你觉得我死了,你们一家就能继续粉饰太平相亲相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