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看着宋宴回这张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脸，已经有了扇他耳光的冲动。
仅存的理智让她压下了愤怒，她走近几分，抓住宋宴回的胳膊，放软了声音。
“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别为难他了行不行，以后我工作会注意的，如果和异性见面，我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只有老天爷知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多么屈辱。
颜初生性散漫，不喜欢被人管束，特别是不愿意被宋宴回管束。
在他面前低头，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宋宴回垂下眼睛凝视着她，表情看不出情绪。
十几秒后，他抬起手来，像往常一样摸上了她的脑袋，轻柔开口，“既然跟他没什么，他家里怎么样，也和你没关系，宋太太何必牺牲自己的工作为代价替他求情呢？”
颜初再次咬住嘴唇。
宋宴回的意思很明确：除非她辞职，否则他不会放过江御。
颜初：“你就是要逼我辞职。”
宋宴回：“怎么会，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宝贝。”
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甚至染上了笑意，“你也可以选择不管江家，继续工作，我尊重你。”
从他嘴里听见“尊重”两个字，简直是莫大的笑话。
颜初忍无可忍，扬起手朝他脸上扇过去。
这一下用了十成力，之前隐忍的怒意在这个瞬间顷刻迸发。
宋宴回的眼镜被打歪了，嘴角渗出了血迹。
他动手扶了扶眼镜，抓住颜初的手端详，“疼么？”
颜初：“宋宴回，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情绪上头，所有的恶意都以言语形式表达了出来。
宋宴回看着她眼底的厌恶，沉默几秒后，笑着说：“委屈你了，还是要做我的太太。”
想要和宋宴回酣畅淋漓吵一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颜初渐渐冷静下来，不再浪费时间。
她沉默良久，终于做出决定。
颜初：“我辞职。”
宋宴回不说话。
颜初：“你现在能放过江家了么？”
宋宴回：“可以。”
他问她：“什么时候提离职？”
颜初讽刺一笑，反问：“需要我提么？宋总只手遮天，你一开口，程序就会把我东西打包好让我滚蛋了。”
宋宴回：“离职是你选的，按你们律所流程走，我没那么大权利。”
颜初笑得更嘲弄了：“你没那么大权利，怎么让程序配合你演这么一出好戏呢。”
说到这里，颜初终于从宋宴回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怎么，你以为你能瞒我一辈子吗？”颜初质问他，“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被你玩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像你这种只知道强取豪夺的人，这辈子都不配被人真心相待。”
颜初话音刚落，面前的宋宴回忽然松开了她。
她看见宋宴回佝偻起了身子，转身大步走进了洗手间。
接着，里面便传来了水声和咳嗽的声音。
两三分钟后，江白月突然推门进了办公室，直奔洗手间的方向。
“宋总！”推开洗手间的门，江白月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她冲进去，双手扶住了宋宴回的胳膊，“我陪您去医院。”
“不用。”宋宴回说，“送我去休息室，拿两颗药过来。”
江白月：“可是你都吐血了，之前医生说……”
宋宴回：“闭嘴。”
虽然虚弱，但他的声音严厉不减，“让章望把她送回去，不要乱说话。”
——
颜初并不知道洗手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听见了宋宴回和江白月说话。
宋宴回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没几分钟，江白月便将他扶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将里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颜初并没有看到宋宴回的脸色如何，但她有听见江白月说“吐血”两个字。
看着关上的房门，颜初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宋宴回吐血了？
她印象中宋宴回的身体素质一直都不错，怎么会吐血？
来不及深想，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章望走进来，停在颜初面前说：“宋太太，宋总让我送您回家。”
颜初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他……”
“这里有江助理照顾，您不用担心。”章望抢答了她的问题，“宋总让您尽快回去，您跟我走吧。”
颜初听见后半句话，心里不太舒服。
走就走，真当她愿意留在这里关心他似的。
——
收到章望的微信后，江白月才从休息室出来拿药。
宋宴回常吃的几种药，都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江白月拿了药，倒了一杯温水进去。
宋宴回刚刚吐了血，还没有缓过劲来，吃药时手指都在抖，和平时冷静自若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白月抿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他手中接过水杯的时候，问了一句：“真的不去看医生么？”
宋宴回：“你出去吧。”
江白月：“……好。”
江白月深知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情，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退出来。
关上休息室的门，江白月思虑一番后，还是选择拨了良江的电话。
大约半小时以后，良江和周南还有沈易一起来了。
接到江白月的电话时，他们三人正好在一起，一听宋宴回的状况，三人都无比担忧。
江白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和他们打了照面。
沈易：“怎么吐血了？谁惹他了？”
江白月苍白着脸说：“刚刚颜小姐来过。”
良江目光沉下来，对江白月说：“你把办公室的监控调给我看一下。”
江白月：“好。”
有了良江这句话，江白月才能放心去调取监控。
十分后，江白月拿着监控视频，和他们三人一起到了会议室。
几个人同时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监控是有声音的，颜初的每一句质问和怒骂都被收录得十分清楚。
而宋宴回是在颜初说完那句“这辈子都不配被真心相待”之后吐血的。
前面的那些怒骂是铺垫，这一句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易：“……小初初说话可真够狠的。”
周南和良江对视了一眼，先让江白月从会议室离开了。
等到江白月走远，周南才问良江：“那些照片，是不是老宋故意摆在桌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