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宋宴回把玩着手机，视线淡淡地扫过屏幕上的照片，表情看不出喜怒。
手机屏幕灭掉后，宋宴回将它扔至一旁，抽了一根烟点燃。
一支烟快要燃尽时，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宋宴回掐灭了烟头，回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正好和颜初四目相对。
一进门就对上宋宴回的眼，颜初心下有些紧张，她马上转身去拉鞋柜的门。
宋宴回：“晚饭想吃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似乎也不在意她刚才去了哪里。
意识到这点，颜初放松不少：“要不出去吃吧，我想吃烤肉了。”
宋宴回：“可以，那就带你去吃。”
他起身，拿起手机走到鞋柜前换了鞋。
——
宋宴回选了包厢。
服务生点完餐就退下了，颜初和他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宋宴回的目光盯着颜初的脸打量了许久，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眶处。
他抬起手来，指尖擦过她的眼睑，“怎么眼睛这么红，哭过了？”
颜初：“没有，可能吹了风。”
宋宴回轻轻一笑，“你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会往下瞟。”
颜初：“……”
宋宴回：“自己说还是我去问？”
颜初：“也没什么，就是工作遇到点问题，被打击到了。”
宋宴回：“嗯？”
颜初：“感觉自己哪方面都很差劲，跟我同期进律所的同事都比我厉害。”
之前是在撒谎，这段却是真情流露了。
和周悦一起工作的时候，颜初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我爸总说我不是这块料，他好像也没说错，我根本就没天赋。”
宋宴回：“这可不像小倔驴说出来的话。”
颜初抬眼看着他：“什么小倔驴？”
宋宴回挑眉：“你不是？”
颜初：“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
宋宴回：“那你更是了，宋太太。”
颜初：“……去死。”
宋宴回总是以这样戏耍她为乐趣，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之后，他便会笑得很开心。
他一笑，颜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没再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宋宴回有一点没说错，她不是个特别擅长撒谎的人。
不过接下来得学一学了。
宋宴回这样看扁她的话，她一旦演起来，就很容易骗过他了。
——
因为案子的关系，颜初接下来和江御见面的次数十分频繁。
江御会来律所找她，偶尔也会出去碰面。
但，两人见面时，聊的基本上都是案子的事情，只字不提那些会让人怀疑的话题。
资料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颜初又和江御见了一面。
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御看完了颜初准备的资料以后，便将话题带到了别处：“颜初，上次那个行李箱我整理的时候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一台电脑，要不我下次把电脑带……”
“不要带出来。”颜初打断江御的话，“你现在方便么，我去你家里。”
江御：“也可以。”
从咖啡厅出来，颜初上了江御的车，跟他一起往公寓的方向走。
路上，江御踌躇许久，才问她：“宋总平时是不是……管你管得很严？”
颜初上次接到宋宴回的电话时那么紧张，连带周年的笔记本出来都胆战心惊的……
很难想象她和宋宴回婚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颜初自嘲地笑了一声，沉默中已经有了答案。
江御看着颜初这样子，心里也不太舒服。
这几天接触下来，江御清楚地觉察到了颜初的变化，她曾经是被宠坏了的小公主，说话做事都很随意，不会被任何人束缚。
现在，她像是被绑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言辞间都透着谨慎。
——
良江坐在沙发对面，视线停在宋宴回身上。
距离他看完视频已经有三四分钟了，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宴回的沉默不是什么好征兆。
良江：“宴回，你先……”
“药在抽屉里，给我递一下。”宋宴回打断良江的劝阻，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像濒临喷发的火山。
良江马上起身去取了药。
宋宴回连水都没有喝，干吞了下去，舌尖残留着药的苦涩味。
宋宴回：“你确定江御没有给她任何东西？”
冷静了几分钟，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良江：“没有。”
他的人几乎是一秒不停地盯着江御：“颜初这段时间跟他见面，聊的都是他舅舅那个案子，没见他给过颜初什么东西，也没提过周年。”
听见这个名字，宋宴回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呼吸都透着凛冽。
良江：“周年这两年跟江御已经没有联系了，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你没必要疑神疑鬼。”
宋宴回：“她不能再和江御见面。”
他这句话是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出来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良江眼皮子跳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
江御舅舅的案子隔周就开庭了。
这是颜初第一次以辩护律师的身份正式出庭，虽然紧张，但她完成得不错。
一审结束，被告人胜诉。
从审判庭出来，颜初去找江御的舅舅聊天，“江御今天怎么没过来？”
提起来这件事情，江御舅舅忽然叹了一口气，“家里出了点棘手的事情，他这几天都在外面到处跑。”
颜初：“他怎么了？”
江御舅舅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他父亲公司的几个项目都被查了，这几天公司天天有人去闹。”
江御家的公司一直发展得挺好的，虽然算不上特别厉害，但胜在稳定，颜初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
从法院出来，颜初接到了宋宴回的电话：“官司打完了？”
颜初：“嗯，我赢了。”
人生中第一场官司赢下来，她的话里多了几分骄傲。
宋宴回笑着说：“恭喜我的宋太太，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颜初心情好，答应了：“我要去亭南。”
宋宴回：“都听你的。”
他说，“先来公司找我吧，我手头有些事情要处理。”
颜初打车去了宋氏。
前台和保安都认识她了，毕恭毕敬送她进了专属电梯。
颜初在宋宴回办公室门口停下，象征性敲了敲门之后就进去了。
这一进去，才发现宋宴回不在。
颜初走到办公桌前张望着，视线忽然被旁边的一叠照片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