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两日,姚清只是默默巩固修为,丝毫不提离去之事。
自那天楚云鹤带着凌子逸来过以此后,再无西岛之人前来,好似那场风波只是梦境一般,不过姚清却知道,此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不仅让西岛丢了颜面,更有计飞轩在背后搅风搅雨,他们拿林丫丫没办法,岂会不来寻他晦气?
这一日,姚清再次来海滩上闲逛,东岛诸女似在避嫌,很少来附近,姚清也乐得清闲,只是小月这几日也不来了,让姚清很费解,难不成她真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
姚清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让父母知道,岂不要笑话自己一辈子?
想到父母,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母亲“视频”了,出海之后也就一两次,特别是最近,除了偶尔传递回去一两条“语音”外,再没联系。
姚清本想择日不如撞日,让母亲看看海岛风光,不过想了想,这里是天音宗,怕有些不妥,只好放弃,反正很快就能回去。
他看着大海,又想起了琳琅四君,想起那机关之道,那天元十三劫,那缥缈琴音,能够助自己恢复伤势,不似术法神通,直接作用于内。
姚清靠着大石而坐,恍恍惚惚,似真得有一道琴音传来,随着大海的呢喃,随着风儿的轻呼,缓缓铺开,他似乎已分不清到底听得是琴音还是自然之声,像是与天地同化、与万物俱融,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似自身不存,又好似无所不在。
姚清已然微醺,不明上下四方,不明古往今来,他宁愿永远存在于这种声音里,直到地老天荒。
良久,他才回过神,不由暗道了一声“厉害,也不知是谁”,刚刚的琴音分明就是从岛内传来,一不小心,竟让自己着了道。
不过倒也无后怕之心,毕竟是无有敌意之音,若真有某种心思在内,神念上自会有反馈,也会引起他体内的某种警觉,这是一种“前知”,是“因果视界”带给他最为深刻的一种变化。
虽然,这种变化未必就是好事。
姚清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向庭院走去,自言自语道:“明日就离去吧,看林丫丫怎么说!”
他有些待不下去了,离开帝都这么久,实在有些挂念道院的情况,还有江竹。
姚清赶回去,见林丫丫就站在庭院边上,似在等他,又似只是路过,他也不多问,只道:“你身体没事了吧?”
这两天还真没见过她。
林丫丫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你要离开了?”
姚清点点头,没有藏捏自己的心意,明眼人略作推想便能想到,更何况是林丫丫。
林丫丫语气颇为不善,道:“你还没‘分识’,我亦未见识过你的道法,怎能离开?”
姚清愕然,当初不是说的是“显圣”吗?敢情她是以她的境界来决定姚清的境界,便道:“若是我‘分识’后你又不小心“成神”怎么办?难道我要呆在这,直到老死?”
林丫丫目光闪了闪,感觉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她原先压制修为是为了想在“分识”后一举突破至大成,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提前进入“分识”,让她很是不满。
如果真如姚清所说的那样,岂不显得自己太过霸道了些?小师叔这般平易近人,怎能如此?
“所以,我还是先行离去,当哪天我修为赶上来了,再和你公平一战,让你好好见识一番我的道法!”姚清笑了笑,道。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你修为还是这般低下,也忒无用了些!”林丫丫有些不快道。
姚清无言,不过也知道林丫丫能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她不会再纠缠下去,否则姚清来个不告而别,只会让她大失颜面。
谁知林丫丫道了声:“让我再想想,明日再说!”便自顾自得离去。
姚清笑了笑,也不多说,回转自己的小屋静坐调息不提。
第二日,岛内某处。
林轻语端坐在一小亭里,抚着一把瑶琴,琴音缥缈,叮叮咚咚,传出去不知有多远。
海滩庭院里,姚清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闻声不由轻轻蹙眉,正是昨日的琴音,他眼下有了准备,自不会轻易陷进去。
岛内小亭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林丫丫。
两人相对而坐,林丫丫听了一会,忽而皱眉道:“别弹了,弹来弹去永远都是那个意境,毫无新意!”
林轻语无动于衷,林丫丫伸手一按,琴音便戛然而止。
林轻语抬起头,淡淡道:“天地只有一片天地,意境自是一个意境!”
她的声音虽淡,但若仔细分辨,便可发现每一个音节都如琴音一般天籁。
林丫丫哼了一声道:“人的心意却可以千变万化,师姐,你的道心已经偏离了!”林轻语竟然是林丫丫的师姐,这一点让姚清知晓,不知会做何感想。
林轻语弹了下琴弦,可惜被林丫丫右手按住,自是无有声音发出,便道:“大道殊途同归,何必在意?”
“大道是殊途同归,人却有千千万万!”林丫丫皱了下眉头,不再和她争辩,转而道:“我要离岛数日,说好听一点是游历天下、增长见识,说不好听一点是有点无聊,想出去玩!”
此话说得甚是理直气壮,宛如林丫丫一贯风格,好似她所做的事,无论是什么,都值得骄傲。
“不行!”林轻语头也不抬,便拒绝道。
“你只是我师姐,又不是我师尊,我这也只是知会你,不是请求你!”林丫丫亦毫不客气。
“但我是宗主,是‘天音宗’掌教,你就得服我管!”林轻语忽而笑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赶下去!”林丫丫依然不退半步,好似这个掌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等到了那天再说也不迟!”林轻语抬眼看了一下她,又道:“是因为姚清?”
林丫丫点点头,道:“不错,他修为虽说马马虎虎,但真气奇异,神通亦是别辟蹊径,我自想验证一下自身所学!再者,‘天音宗’久不出事,你不觉得天下会很无聊吗?”
林轻语轻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