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桂王身前的黑袍人又有一个动了,双手成环,天地元气向内塌缩而陷,紧跟着便有一大片霞光喷薄而出,犹如初生的朝阳,破灭一切黑暗与虚妄,自是包括了凌子逸随手而出的术法。
桂王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真得要死了。
“郭一阳?”姚清认出此人,当初岐山上此人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眼下更是不凡,隐隐约约有自称一系的趋势。
郭一阳会进入供奉院他早有预料,但眼下局势却稍微有点怪异,这些散修并没有以供奉院的身份行事,而是依然自称散修,背后所代表的心思就很有意思了。
要么虞朝是想低调一点,不想彻底得罪天音宗,要么则是想借此拖散修联盟下水,在尽量不刺激天音宗的前提下,把散修联盟拉过来一点。
姚清看着底下诸人,若有所思。
嘶!清净散人的拂尘拧成一股,化为白色大蟒,张口便向凌子逸吞去。
凌子逸侧身一让,一掌拍在了蟒头上。
哗!拂尘散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于虚空游走,竟同一时间刺向凌子逸的周身气穴。
“原来是件法器!”姚清有些好奇。
“求诸外物,而不是磨砺自身,简直是本末倒置,再厉害也不足为虑!”林丫丫嗤笑道。
姚清点点头,深以为然,除非是那种修为法器互为增长的功法,比如“神照天宝录”,其他的反而不如尽心提高自身修为有用。
不过他也知道,练就元神之后会有天劫出现,凝练法宝倒一多半是为了抵御天劫。
此时场中斗法已经出现了变化,姚清也不再多想,凝神看去。
先天之易,大而化之,是为八音!凌子逸心念一动,不退反进,身形一舒一缩间,一道悠扬之极的声音自他体内传出,似钟似吕。
昊天为钟,乾道之音!凌子逸脚踏虚空,抱元守一,形似混沌。
清净散人的拂尘已与天地元气化为一体,本以为即便伤不到对方,也至少能让对方手忙脚乱一阵,好使出后招,眼下却发现对方好似已与天地同化,自己的拂尘好似无头的苍蝇,明明对方就在身前,却又根本找不到进攻的目标。
清净散人骇然下忙收回拂尘,免得被对方所乘。
见龙在田!又是一道钟声传出,凌子逸单手虚抓,空中顿时波纹横生,无数道龙影飞腾,化为一金色大钟,犹如天神临世,镇压而下。
清净散人双目圆睁,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开来,手中拂尘相互盘结,迎风见涨,成一朵白莲,飞向那金色大钟。
咔嚓一声轻响,白莲裂开了无数道细纹,更止不住向下而落。
清净散人脸色苍白,也顾不得其他,又咳出一口精血,喷在了白莲之上,白莲滴溜溜一转,变为血色之莲,才堪堪托住金色大钟。
便在此时,郭一阳终于赶到,一拳打出,犹如大日如来,力大无穷,破灭万千。
只听当的一声,金钟颤鸣,暗淡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出,好似云开见月,暗劲丛生,金钟终于承受不住二人合力,爆散开来,化为一条条虚影之龙,归于凌子逸体内。
凌子逸也不在意,他这神通一经施展开来,自是绵绵不绝,根本就不是对方二人一时一地的优势所能破解,当下又是一声长钟响起。
郭一阳与清净散人丝毫不敢大意,这些名门弟子不比他们散修,传承悠久,手段层出不穷,虽说贪多嚼不烂,学艺在精不在多,但在同等修为条件下,于斗法上却能占尽便宜,他们只能被动应付。
“厉害!”姚清看着凌子逸施法,忽然想起林丫丫在东岛上大展神威。
“此为‘大易八音’,是以先天八卦为根本,化为八种音律,眼下凌子逸所用则是‘乾道之音’,乾道为天,天有龙腾,便以‘金钟龙影’显现世间!”林丫丫也不藏私,解释了一番。
姚清暗暗称奇,道:“乾道有七种变化,分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用九,想必这‘乾道之音’亦如此,凌子逸初始破去清净散人神通的应是初九之潜龙勿用,随后用了一式九二之见龙在田,逼得清净散人吐血,果然厉害!”
一式“潜龙勿用”,姚清发现即便是他一时间也无法窥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除了硬拼别无他法,这还是“乾道之音”的七种变化,“大易八音”尚有其他七种音律,又是何种风采?
所谓终日乾乾,或跃在渊!在乾卦里,这两卦分为九三与九四,均是强化自身、审时度势之态。
凌子逸一经施展开来就如游鱼入水,在两大“化气”后期大修士的压迫下依然是进退自如,术法信手拈来,一招一式便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这是一种“无咎”,姚清私下里揣度,也是受益匪浅。
不过侧身看林丫丫,其神情依然淡淡,显然对这种避实就虚之法有些不屑一顾。
按照她的性子,必然是以大势压人,让你无可反抗,也是以当初姚清炼神时,林丫丫对上佟伟,所用“乾道之音”只是随手一招,并无任何多余变化,非是她不会,而是不用尔。
三人争斗良久,郭一阳与清净散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急,供奉院并非铁板一块,帝都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暗流汹涌,时间越久,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越大。
即便他们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跟那些宗门弟子之间有不少差距,但依然有些震惊,同等修为境界下,两人对一人,却不能快速拿下对方,甚至反被对方隐隐压制,难道散修之道真得没落了吗?
桂王两股战战,几乎稳不住身形,四周甲士和黑袍人牢牢围住他,即便是他想退也退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当个旁观者。
“陛下这是让我死?”桂王突然间明白过来,怪不得,怪不得最近自己所受到的猜忌一下子消失个无影无踪,将死之人,又何必去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