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明无妄哈哈一笑,刚要与姚清说些什么,忽而,天地间的一切色彩和声音全部褪去,万籁俱静,内外同色。
灰蒙蒙的天空直接裂开一道数十丈长达大缝隙,像是有人隔着无穷距离直接撕裂了空间,紧接着一直枯槁大手自裂缝中伸出,朝着下方抓来。
“元神!”明无妄只觉得身体内外,包括血肉、真元、意识全部被冻结,更不要说反抗了,连那种念头都升不起。
至少要达到“分识”之境,才能在元神面前保持个体意识的自由,至少要达到“成神”之境,才能在元神面前保持个体行动的自由,至少要达到“炼虚”之境,才能在元神面前有出手的可能。
但这也只是可能,元神青光一出,万法皆寂,不渡劫成就元神,即便是跨过炼气三境、炼神三境,进入炼虚,也不堪一击。
元神与其他境界之间的差距,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元神又如何?”明无妄额头上青筋直跳,颅顶忽而跳出一丝烛火,轻轻摇曳,看似弱不禁风,似乎稍稍一点动静就能熄灭,但不过晃了三晃,那只枯槁大手给他带来的禁锢之力便被破去。
很显然,明无妄不是没有保命的手段。
只是明无妄并没有明哲保身、趁机逃走,而是一把抓住那朵微弱烛火,随手一搓,便化为漆黑长刀,刀身上燃烧着黑色火焰,看着诡异无比,被他撩起一斩,斩向空中的大手。
那枯槁大手似乎也有点畏惧黑色火焰,并不直接接触,只是隔空一震,元气当空炸裂,便把明无妄直接震飞,然后继续朝着姚清捏去,像是捏一只小虫子。
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并非是明无妄,而是姚清,且针对的不止是姚清这个人,还有他腰间的“山河鼎”。
真正的高手自然能够看出四周封镇之力的根源是在哪里,是以那枯槁大手更凌厉了几分,很是急切。
其实姚清比明无妄更早脱开那种禁锢,毕竟姚瑶一直跟随他左右,作为元神级的兵器,其他元神想要这么简简单单就让他束手就擒便很不现实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正面对上元神高手,果然还是自己太过高调了吗?以一人之力把五大宗门在帝都的化气、显圣全部重创,似乎元神不出手也不行了。
若是没有遇到姚瑶,没有认识无生真人,没有与林丫丫、林轻语相识,他又该怎么面对如此局面?
只能放弃一切,拼死逃走吗?无量宗能给明无妄对付元神的手段,大衍神宗也有,那就是“天枢法袍”,可以让他在极端情况下保命。
当然,若他背后没有这些元神级的底牌,他肯定也不会如此行事,只会更低调,隐藏的更深,不会这么快就对上五大宗门,也不会堂而皇之建立道院,亦不会与虞朝貌合神离,毕竟苟住了才有翻盘的希望。
一切,都是另一种选择和经历了。
有时候姚清也有些奇异的感觉,自己人生中的很多经历,似乎带着某种刻意的痕迹,有好有坏,不知何故,甚至远不止江竹这种背后隐藏着某种算计这么简单。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此时姚清也顾不上琢磨,眼见明无妄被隔空震飞,他已经抓向五帝元兵,准备斩出。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琴鸣。
嗡!
道道波纹自姚清头顶的虚空中生出,越聚越多,似乎那片天地都被堆积了起来,然后又瞬息舒展,朝着下落的枯槁大手横扫而去。
“轻语姑娘?”姚清喃喃自语,怪不得她要跟着我,是为了这一天吗?她早已看到了这一幕?
在姚清眼里,那些波纹所过之处,枯骨大手一点一点全部化成飞灰,消散一空。
波纹犹嫌不足,直接杀入天空中的裂缝中,隐隐约约,姚清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吼传出,紧接着,那条吓人的大裂缝便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方才的一切都是梦一般。
元神高手之间的斗法,外人很难插手进入,姚清心里暗叹一声,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这一劫算是渡了过去。
元神出手虽然意外,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姚清在拿出“山河鼎”、正面压制五大宗门“显圣”修士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他原本打算是通过强有力的回击和自己身上的迷雾再争取两三年时间。
虚虚实实,算计总好过硬碰硬,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眼下天下局势的一种撬动,然后再携大胜之威,逼迫虞朝做出改变。
这便是他的计划,关于自己的流言越来越多又如何,天下修士的踪迹越来越多又如何,他就光明正大站在台前,他就直接逼迫虞朝改变,最后脱胎换骨。
至于背后还有什么算计,那也无所谓了,永远胎死腹中吧!
此时因果被林轻语接走,似乎结局更好一些,毕竟自己的底牌未曾暴露,但姚清看着化成废墟的王府,心里模模糊糊有种感觉,自己这一番所作所为,还是落入了旁人的算计中。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即刻赶到皇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从那枯槁大手退去后,皇宫内一定发生了某种自己极不愿意看到的事。
“姚师弟没有事吧!”明无妄去而复还,似乎也没受到什么伤,依然活蹦乱跳。
“没事,幸亏天音宗的道友出手!”姚清心下叹息,放弃了心中那个想法。
“天音妙法,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出身无量宗,见多识广,明无妄也忍不住赞叹道。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不多,能让他高看一眼的道法更少,天音宗则样样都占,之前明无妄打算去海外,除了见识散修联盟外,最大的目的就是天音宗。
姚清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又说了会话,明无妄才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姚清没有动,打发廖玉杰、陈小柒、江竹三人离去后,自己一个人站在废墟上,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心中才推演出一个轮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