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听吗?”
但出乎意料的,向风语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给孩子脑子吓傻了。
鄢行月见她不说话,伸手将她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
“出去。”
向风语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抬头对上小病秧子深不见底的眸,她动动唇。
“我要听。”
向风语明知道听了可能就要一同承载起他的命运,但是向风语还是要听。
【听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还他那三条内裤了】
向风语每天睡醒都迷迷糊糊的,可就指望那三条内裤提醒她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变态。
鄢行月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要听。
向风语看着他身上挂着的,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上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他盖上被子。
“说吧。”
将人裹得跟蚕蛹宝宝似的,向风语盘腿坐在他对面。
鄢行月头靠在厚实的被子上,垂着眼沉思起来。
他从来没将这些过往说给别人听过,如今兴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明天醒来后会后悔。
但至少现在,鄢行月就是想说。
心里阴暗独自长大的小疯披宁愿放下骄傲,利用人性中的同情,也要向风语体会他的痛,讨厌江止。
像他一样的讨厌。
“按照生物学来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鄢行月平时不说这么长的句子,但每次一说,就是一枚炸弹。
炸的向风语露出了死猪震惊的表情。
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向风语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止时觉得他眼熟的事情。
说起来……
眼神放到面前脸色苍白的鄢行月身上。
那如出一辙的漆黑双眸,可不就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个黯淡漆黑的可怕,另一个清透深邃。
“啊……那……那江止妈妈。”
江止妈妈江之影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很有名的。
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大量财富突然出现,将公司做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强,逐渐让人不敢小瞧她这个凭空出现的暴发户。
等等……
暴发户?
还没等向风语捕捉到什么,鄢行月继续开口。
“江之影原本是我的家教老师。”
“她在母亲带我去国外参加比赛时,跟鄢翟闻搞了一起。”
鄢翟闻是鄢行月的父亲,向风语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个人。
“我母亲回国后,发现了两人的关系,跟他大吵了一架,鄢翟闻没有丝毫愧疚,一心只想着江之影,甚至光明正大的将人带回了家,连同一个小孩。”
“直到那个时候,我母亲才知道原来两人早就在一起了,甚至还有一个只比我小三个月的孩子。”
向风语动动唇,整个人都像是被毒哑了。
直到鄢行月用过于冷漠的声音说:“那个孩子,就是江止。”
不等向风语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鄢行月继续开口,他用最平静的表情跟语气向向风雨袒露了这个现今被人称为‘鬼宅’的房子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母亲为此气病了。”
“江之影为了逼死她,带了一群地痞流氓上门羞辱了她。”
手指攥住了杯子,向风语有一瞬间忘了怎么呼吸。
她在想……
羞辱,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佣人们听令于鄢翟闻,认定江之影会是下一任夫人,没有人帮她,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
从向风语的视角看,他依旧是平静的。
好像理智的在阐述另一个人的事儿。
“就在这里。”
向风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柜子。
“我被江之影捆了起来关在那里,看着我母亲是怎么被折辱的。”
“她从医院里醒来后就疯了。”
“再之后,江之影跟鄢翟闻结婚了,她暗中给他注射毒品,在他不清醒的状况下转移走了全部的财产。”
“等鄢翟闻发现自己没钱买毒品后,因为受不了戒断反应,从楼上跳下去死了。”
而江之影带着儿子,离开了这里,摇身一变成为了S市的新贵,拿着鄢家的钱成为了再也不用讨好任何人的人上人。
向风语听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鄢行月的经历跟向家三兄弟何其相似。
两方都是被小三毁坏了人生,夺走了母亲。
鄢夫人虽然还在人世,但也跟死人无疑。
“怪不得……”
她低声喃喃一句。
怪不得鄢行月从一开始就对向风语抱有杀意。
因为向风语,也是小三的孩子。
“江止他……知道这件事儿吗?”
向风语其实心里隐隐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听到鄢行月的回答。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生的。
江之影将他养的很好,那个对外人心狠手辣的女人很疼爱自己唯一的儿子。
向风语想到了自己,她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
鄢行月摇了摇头。
“该死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包括那天旁观的佣人们,没有一个幸免。
江之影后来派的人也都被他一一杀死。
她知道留着鄢行月以后会是巨大的隐患,从给年幼的鄢行月下毒毁坏他的身体开始,她就一直在想办法都杀掉他。
但鄢行月就像缠在人身上的毒蛇,无论你怎么撕扯,他都能灵活的躲开,甚至抽空还会将獠牙恶狠狠的扎进你的血肉中,让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向风语又哭了。
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干写作这一行的,需要极强的共情能力,而向风语好死不死,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呜呜呜呜月月……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再也不找江止玩了呜呜呜……”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手指攥在一起,眼泪断线一样的掉,哭的眼睛都红了。
“我……我抱抱你行吗……保证不把鼻涕蹭你身上呜呜呜呜呜。”
鄢行月看着她哭,藏在被子里的手指蜷缩着,微抖。
隐秘的兴奋从灰暗的角落攀延,他需要控制自己才能不让眼角眉梢透出愉悦。
“过来。”
他轻声对着向风语道。
低哑微柔的声线像极了初见时,但又有着微妙不同。
得了允许,向风语张着嘴带着满脸眼泪一头撞了过去。
给小病秧直接撞昏了。
字面意义上,两眼一闭没了知觉的那种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