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暗渡陈仓

李药师看完周围的情况,做到了心中有数。他随即打通了唐蓉川的电话:“蓉川董事长,我就在三楼门口,你让人开开门。”

“药师你可来了,让那些流氓暴徒们离着门远一些,不然,我们不敢开门的。”

“蓉川董事长,你放心吧,他们都在二楼。楼门口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安全门的锁响了两下,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开了一条小缝。门缝里露出了唐蓉川助理唐子诺的二寸多宽的一条脸:“李哥,真的没有村民跟过来?”

“没有,开门。”

门被推开,唐子诺的脸全露出来了。哎呀,她的右边脸上一片青肿。看样子,是被下面的人打得。

李药师问:“你怎么还挨打了?他们连女人也打啊!是张飞飙打的?”

唐子诺哭了,她转过身去,把上衣一撩,露出后腰。腰椎两侧之上,肋骨之下,也有一大片一条条的淤青,好像是被人用棍打的。

“李哥,不是张飞飙。是其他人,他们说要我们为死去的矿工偿命,就往死里打我们,连话也不让说。我们被打怕了,幸亏,这里有道安全门,躲到这里才算是保住了命。”

“子诺,唐董呢,她有没有受伤?”李药师边走边问。

唐子诺捂着腰,在后面跟着:“李哥,唐董的胳膊上挨了两棍,肿还没有消退呢。”唐子诺回头,指挥后面的人,赶紧把安全门关严实了。

“唐董,在哪里?”

“最里面的套房里,她被吓坏了。”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了,可是他们不管。他们来过,然后走了。他们给这里定了性,说是民事纠纷,让我们自己协商,他们需要集中人手去调查矿难的原因,没工夫管我们的破事。”

“你们被打伤了,只是你受的伤,就够轻伤级别了,怎么还是民事纠纷呢。这帮子警察故意欺生。”

李药师一句话,令唐子诺破防了。她嘤嘤地哭诉:“我跟了董事长好几年了,从没受这么大的委屈。董事长是名人,这边的警察就敢不管她,任由别人欺负。这是什么世道。”

“唐董的保镖呢?”

“这次就带了几个保镖,一点用都没有,全被下面的刁民打趴下了。他们在里面养伤呢。”

说话间,李药师走到套房门口。唐子诺说了声:“董事长,李助理来了。”

唐蓉川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拉开了房门。她站在门后,背对着灯光,身体瑟瑟发抖。

李药师急忙说:“唐董,我来晚了。”

“药师快救命,他们要打死我,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要打死我。我犯了什么错?我对矿难一无所知,竟然要打死我,为死去的矿工偿命!可是我是谁?他们敢打死我,他们也活不了。药师,疯了,下面的暴徒,他们疯了。”

唐蓉川受惊不小,见了李药师,神情紧张、语无伦次。

李药师想握握唐蓉川的手,吓得她猛地缩了回去。她连连后退,两手连摇,嘴里神经质的念叨着:“都是暴徒,你别碰我,别碰我。”

“董事长,你看清楚,我是李药师。”套房的客厅里灯光很暗,李药师打开了全部的灯光,一下子,室内好像亮了天。

光明让唐蓉川清醒了许多。她盯着李药师看了几眼,又笑起来:“李药师,真的是你啊。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董事长,我来救你出去。”

“得了吧,警察叔叔都不行,你能顶个屁用。”

“董事长,我不顶用,不过我带来了现金。我相信真金白银,比什么都管用。”

唐蓉川眼睛一亮:“李药师,你下去跟暴徒们说说,每人十万,不,每人三十万。先走先得,先走的前五名,双倍奉上。”

唐蓉川拉开窗帘的一角,指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你带了多少现金,这下面有好几百人,你那点钱够吗?”

李药师哈哈大笑:“董事长,依照您的方案,有三百万,最多四百五十万就够了。这点钱,我还是带来了。董事长,我计划好了,一会儿,我下去给他们发钱。趁着他们领钱,把注意力都放在花花的钞票上时,我派人把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去,上了车,他们就没办法了。”

唐蓉川恢复了些冷静:“就这么办,李药师,你放手去做吧。”

几道强烈的矿灯光,扫了过来。从唐蓉川站立的窗户扫过,掠过唐蓉川的身上。有一道光从她的脸上掠过,接着又扫了回来。

唐蓉川吓得赶紧放好遮光帘和窗帘,往屋里面走了好几步。

她颤声说:“不好,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间屋子里了,我担心耽搁久了,他们会爬梯子摸进来。李助理,你赶紧下去处理,让他们领钱退了。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灯光扫射过来时,把李药师也吓了一大跳。唐蓉川的话,提醒了李药师——还是要早些把唐蓉川转移走,越早越好。在确保唐蓉川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开展工作。

可是怎么走,怎么把她弄出去?她不是小东西,可以揣进兜里,她是万众瞩目的富婆。在这家酒店里,这么多的矿工、家属、老人、孩子围着,到处都是眼睛看着,唐蓉川走不了。

李药师心想:早知道,调两架直升机就好了。应急管理部的直升机我还没做过呢。他转念一想,不行,直升机来了,也得停靠天台或下面院子里。只要一停靠,村民们就会冲上去,阻拦唐蓉川登机。这样子,她还是跑不了。

怎么办呢?看样子,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是,怎么暗渡陈仓?李药师焦急地来回踱步。

唐蓉川被困了两天多,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见李药师像一根机械钟摆,在房间里踱过来,甩过去,来来回回,往复不停。她压了两天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立刻冒出来,就像灼热的岩浆,从地下激射出来。

她哼哼一阵冷笑,厉声说:“李药师,我知道他们私下里都称呼你李大师,说你聪明机敏,智谋百出。你告诉我,你的计谋哪里去了?你快些想办法,晚了暴徒就爬窗户、进房间,来捉我们了。等他们破窗而入时,你我都没有好下场。李药师,你说话呀,关键时刻你要伸腿瞪眼,要摆烂玩完吗?废物,你他妈是废物,还有他们,我养了一群废物。”

唐蓉川越说声音越高,到后面几乎时歇斯底里,声音都喊破了。

夏晓珊没进屋,她和其他人在走廊里,靠近房门的一侧立着。听到唐蓉川失态狂喊大叫,

夏晓珊心想:这么狂喊,楼下的人会听见的。她走到客厅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来,果然下面的人都抬头望着三楼,几束灯光聚焦在唐蓉川屋里的外窗上。

夏晓珊换了个窗户,调了合适的角度,才发现有人正在架梯子,要往三楼上爬。

不好,得赶紧告诉李助理。

夏晓珊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李药师说:“请进。”

而唐蓉川却骂了一句日文:“哭他巴累…”

夏晓珊不懂日文,听着语气不善,还是推门进去了。唐蓉川和李药师几乎是面对面站着,看样子,她正在训斥李药师。

夏晓珊说:“李助理,我看到有人正在搬梯子,好像是要爬上来。”

李药师一听,转身就要去掀窗帘看看。

夏晓珊赶紧拦住:“别掀开,灯光都在这间屋子外面,要看外面,得另选扇窗户。”

“对,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你刚才看的那扇窗户,带我去看看。”李药师笑了笑,放下了窗帘。

唐蓉川听说刁民们要破窗而入,吓得挤开晓珊,抢在晓珊前面,出了房间。

唐蓉川与夏晓珊同框时,恰好落入李药师的眼里。两个人,身材大致相仿,从侧面看,长相居然有几分像。尤其,她俩的脸上,那种身临险境、慌张无助的神情,更是相似。

李药师跟在夏晓珊身后,来到客厅的窗前,小心翼翼掀开一条缝隙。看到楼下正在搭建云梯的矿工们,他心中有了主意,嘴角浮出邪恶的笑容。

楼下的张飞飙正在指挥几名矿工,把两架梯子绑在一起,要搭云梯爬楼。

忽然有人告诉他,唐蓉川出现在窗前。

头顶上有女人的声音:“各位同事、各位乡亲,我是贞元集团董事长唐蓉川,你们安静下来,听我讲。”

女人的声音不高,不过她出现在矿灯直射的光圈里,就像大明星走红地毯,在聚光灯照耀下,登上了舞台中央一样。楼下闹哄哄的人群,仰起头,眼神聚焦在唐蓉川的脸上,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相互提醒:“别说啦,唐蓉川出来了,快看。这个婆姨吸人哩。”

“安静,安静,听听她说什么。”

三楼的唐蓉川提高了声音:“各位,先把灯光关了,太刺眼了。”

张飞飙说:“把矿灯关了。”

几把矿灯应声而灭。

唐蓉川在三楼上说:“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助理们来了。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外地的大型救援机械已经到了。埋在矿道里的工友有救了。”

张飞飙说:“唐蓉川,你下来,咱们先谈谈遇难矿工的赔偿,再追究责任。”

唐蓉川说:“张大哥,我们应该先救人。各位工友、各位乡亲们,不能再耽误了,外地救援者虽然来了,可是他们不熟悉环境,也不熟悉矿道分布,急需大家帮忙带路啊。”

李药师也来到窗户边,他大声喊:“我们董事长说了,只要大家赶紧散开,那些愿意回到矿上,给大型挖掘机械帮忙带路的,每人发十万现金。现在就发。”李药师招招手,有人递上两沓百元大钞。

李药师扬扬手中的钞票:“各位,我带着助理马上下楼。有愿意帮助带路救人的,发十万,有遇难家属的先发三十万。其余赔偿,以后再谈,我们讲诚信,决不食言。我手里的这些钱,是给大家的小红包,是见面礼,请大家先验验真假。”

李药师打开捆绑的纸带,把钱往楼下一扔。在楼下的众人看来,此刻的李药师就是散财童子。他撒出的那些飘飘摇摇,随风洒落的软妹币,比什么都可爱。大家齐声高喊:“抢啊,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原来仰头朝上看的人们,仿佛是一群大鹅,伸长脖子,盯着李药师手中的钞票。等钞票纷纷扬扬落下来时,大家就像被渔网兜住的鱼群,拼命往上跳,像捉住飘飘摇摇的大钞。有不少钞票落在地上,大家低头去捡。人们撅着屁股,挤来挤去,就是争夺几粒碎米的鸡公鸡婆,闹嚷嚷的,聒噪不停。

李药师说:“大家听好了,我们这就下楼去,给大家分钱,大家拿到钱就赶紧散去吧。一切以救人为重。”

李药师又对唐蓉川说,说得声音很大:“董事长,我们下去分钱了。分完钱,我们就去矿上帮助救人。董事长,我们先去了。”

唐蓉川的声音微颤:“好——吧,救人要紧。”

楼下的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大家低头捡钱,没有人抬头看。

张飞飙呵斥大家:“不要抢钱,唐蓉川下来了,别让她趁机跑了。捉住她,让她给死难的兄弟们抵命。她的命金贵,为了保命,你们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唐蓉川就怕这个,她还在三楼窗户边:“各位工友,我就在三楼,哪里也不去。我在这里指挥救灾行动,大家放心,只要还有一位矿友没获救,我就不离开这里。”

李药师带着一帮子人,身旁还有位女子,抬着两背包钱,下了楼。

来到楼门口,李药师并不着急到院子里,而是站在台阶上,纵声大喊:“哪一位愿意回到矿上,去给救援队带路?”

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矿工喊:“我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哪一个班组的?”

“我叫汪富贵,十二班九组的。”

“好,唐助理,你登记一下。先给汪富贵十万。汪大哥,家里有没有遇难的亲人?”

“我老婆被倒塌的工棚砸死了。”

“哎呀,太可怜了。给汪富贵大哥再拿三十万。汪大哥你先拿着这四十万,如果家里有老人、孩子还需要用钱的话,等我们调查明白了,还有抚恤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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