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秀没好气拍拍对方肩膀:“张任,怎么徐晃那家伙松口了?”
蹇秀对徐晃重视程度甚至高过张任,毕竟张任虽勇但个人勇武在千军万马的军团作战中微乎其微。
孟子讲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并非没有道理。
张任摆正脸色:“主公,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之后,正要回营,侍卫在半道上拦住了我,说徐晃想找主公谈谈”
蹇秀喜出望外:“那徐晃现在何处?”说不兴奋是假的,徐晃做为曹魏五子良将,尽管武力上面比不上关羽张飞,但统帅绝对能排到号,暇不掩瑜,目前来看徐晃对蹇秀作用之大超乎想象。
张任挠挠头,尴尬道:“那家伙看不上公子,非要回乡归隐,幸亏某能言善辩,暂时打消了他的看法!”
蹇秀毫不在意道:“意料之中,汝带我去会会这个徐公明!”
烟雾缭绕,兽香熏炉升腾起安神的幽香,张任跪坐在地好整以暇的翻着面前的竹简,只是偶尔抬眼打量旁边同样跪坐的汉子。
那汉子正闭目养神,旁若无人地敲击着书案,身材高大,骨骼显得格外粗壮,身高八丈的张任在他面前甚至都有些渺小。
“不知大人现居何职?”
徐晃冷不丁出声,虎目闪过一抹精茫。
张任抬头轻声回应道:“现无官无职。”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徐晃难以置信摇头:“先生雄才大略举世少有,未曾想竟失意如此!实令人扼腕长叹!”
张任饶有兴致,铺开新一片竹简:“主公如今潜龙在渊,某之才甚至不及主公万分之一,君岂不闻昔重耳浪迹于列国,最终却称霸春秋力执牛耳乎?”
徐晃若有所思,刚待开口,帐外蹇秀爽朗的声音破空传来:“哈哈!徐公明在何处?某神交已久啊!”
蹇秀无耻地效仿曹操夸张的姿态,令徐晃受宠若惊:“大人言重了,败军之将何德何能,得大人如此青睐!”
蹇秀微微挥手,示意徐晃坐下,自己也端然跪坐在书案旁:“公明可知某之计策?”
徐晃正色道:“大人,方才已经得知大人计划,实在是绝妙异常,如果能付之实践,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只是……”
徐晃是个人才,对时局洞若观火的他明白眼下蹇秀身份超然,所以他才耐住性子等在这里,他在观察蹇秀是否符合一代雄主的标准。
“只是什么?”
张任好不容易插嘴,见徐晃欲言又止顿时疑惑道。
徐晃犹豫片刻,方才打定注意压低声音:“只是不知大人身为汉婿如何处置当今皇上?”
蹇秀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明白徐晃是在考验自己,他的计划是占据长安鲸吞雍凉之地,自然不可避免的面临一个进退维谷的抉择,那就是汉室这个烫手山芋。
他不是曹操,郭汜那样的外姓,也不是刘备那样的注水猪肉,蹇秀娶了万年公主之后,是正而八经的外戚,面对汉室皇帝,权力势必要全部交出。
关键是刘宏之前的事情来看对方妥妥要弄死自己,别说重振汉室再造乾坤,恐怕在这乱世里活着都难。
蹇秀心思急转,掏出佩带的玉石,轻轻在书案上刻下三个字迹清晰的隶书,随即含笑观察徐晃表情。
张任率先按耐不住,伸长脖子张望,待看清后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徐晃好奇看过去,也像张任一样不寒而粟。
只见书案上赫然刻着“楚成王”三个字,徐晃只觉周围空气都凝固起来,头皮阵阵发麻。
在座众人都熟读史书,楚成王做为泓水之战的主角,彪柄史册,他是春秋时楚国国君,楚文王的儿子。
母亲是楚文夫人息妫,也就是著名的息夫人,公元前672年杀其兄楚堵敖而即位,公元前638年,在泓水之战中战败宋襄公,称雄中原。
此刻蹇秀写下楚成王三个字,弦外之意不要太明显!
看着众人齐齐变色,蹇秀笑而不语,自古以来君择臣,臣亦择君,所谓良臣遇明主而适。
蹇秀明白徐晃是个志向远大的人,他和蹇秀归根结底都属于野心家,只是蹇秀的目标是黄袍加身,而徐晃仅仅只是想青史留名一展所长罢了。
至于张任,方悦二人,不说三人出生入死,单单是朝夕相处的习惯就已经让蹇秀格外信任了,再说从龙之功的滔天贡献没有一个人不心动。
死亡的汉帝远比活着对蹇秀有益处,毕竟汉帝不死,他这个外戚就算声望再高,也没资格继位称帝。
相反,倘若刘宏死于袁逢,郭太手中,那么灵帝一脉断绝,到时荆州刘表,巴蜀刘焉等都有资格承继大业,他蹇秀才能混水摸鱼。
有人说野心总是逐渐滋长出来的,稍不留神,原本只满足于封候拜相的蹇秀便升起取而代之的欲望,趋利避害人之天性!
徐晃咽口唾沫,只能说汉室虽衰,可究竟余威犹在,君父同伦的思想仍然深刻作用于徐晃脑海中,倒映了那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蹇秀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把玩掌心处的温润玉石,他在等,等对方消化完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果然,片刻后徐晃踌躇道:“不知主公未来让某担任何职!”他是个既得利益者,只有实实在在的承诺才能让于禁折服。
张任神色古怪,显然被徐晃这么直接的举措震住,那有这样单刀直入的,丝毫不讲礼节规范。
蹇秀错愕一会,方才爽朗大笑出声:“若徐公明助某得偿所愿,四大将军有君一席之地!”
徐晃闻言,欣喜若狂:“如此,徐晃徐公明拜见主公!”
四大将军,分为征西,征东,征北征南,有开府建衙的资格。
汉制中仅此于战时设置的大将军一职,前世曹操掌控献帝,最开始也被封为大将军,只是顾忌袁绍雄威方才转让给袁绍,他自己担任丞相职位。
由此可见,四大将军的尊宠由不得徐晃不兴奋,连旁边跪坐的张任都双目圆睁,难以置信扫眼平淡的蹇秀,显然也被这大手笔震撼住。
“公明免礼,某得将军如涸辙之鲋获江河云雨也!”
蹇秀倒没讲假话,现在他手下仰仗的只有和张任方悦,史阿三人,偏偏三人对于练军都是一知半解,让他们统兵出战倒没问题,但强军之法却无从下手。
现在徐晃这个五子良将来投,解了蹇秀燃眉之急,好让蹇秀下一步规划更加完备,信心愈发坚定。
焚烧的兽头香炉不断散发令人头脑清醒的紫烟,缠绕盘旋久久不散。三个心旗摇曳的人畅所欲言,时而高兴,时而忧虑,关系渐渐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