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民警再次走了进来,满脸写着无奈,不用问都知道,还是没办法联系到他的家里人。
那警察从衣服里拿出本子,一边快速的记录着,一边对着江复庭先了解一些相关的事情:“你们认识?”
“算是吧。”江复庭勉强得说着。
民警看了他一眼,判断了下,然后点着头:“刚刚案发经过说一下。”
“我过去的时候,男的就在打他,怪他偷东西。”江复庭继续说道。
民警唰唰的记录着,写到一半发现怎么不说话了,抬起头示意他继续。
“没了。”江复庭对上他的询问的眼睛。
民警瞪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就没了?”
江复庭再次确认着:“没了。”
“有没有群众说看到他偷东西?”民警看他那样子也说不出什么,随后问道。
“没有。”江复庭依旧是简单又明了的回答。
“你后来在哪里干嘛?”民警继续问着。
“防止他打围观的人。”
“跟围观的人又吵起来了?”民警只感觉头特别疼。
“恩。”江复庭应了声。
“行了,我知道了。”民警快速合上本子站起来,一刻也不想在屋子里多留,出门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喂,叫人把那店里的监控调出来,店内店外都要。”
房门再次被带上,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消毒水味,江复庭继续看着病床的人。
眼皮下的眼珠子似乎滚动了一下,指节跳了跳。
这下是真的要醒了。
果然下一秒,那双眼睛就慢慢的睁开了,他还没弄清自己在哪,眼里泛着一阵迷茫。
直到蒋黎的意识彻底恢复过来,别过头,迷糊的眼睛对上漆黑眸子的那一刹那,像是有一团无形的火花在视线碰撞的瞬间突然爆炸。
江复庭看着蒋黎温和的眼睛从迷离一下子变成了怨恨,那双眼睛就跟长了刀子要把自己活生生劈开。
他清秀的脸颊充斥着滔天的恨意,他正想张嘴说什么,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民警走过来的时候,看了眼已经醒过来的蒋黎:“你醒了正好,刚刚已经调过监控了,没有偷东西,碰到了对方然后起了争执,对吧。”
蒋黎别过头,闷闷的应着:“恩。”
“偷钱的事情是他捏造的吗?”
“恩。”
“你没什么事,还要追究他殴打的责任吗?”民警继续翻着本子记录着。
“不了。”蒋黎连想都没想就回答。
“行,后续还有什么问题就报警。”民警做完最后的记录,终于松了口气。
等民警彻底离开后,蒋黎坐起来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双脚踩到地面的时候还有些发软,差点扑出去。
他及时伸手抓住了床沿的钢管,这才没有
真的摔倒。
“你针还没有挂完。”江复庭也没有阻拦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门口。
“关你屁事。”蒋黎没有回头,言语间堆满了不耐烦。
他不会感谢这个人帮了自己的,一分一毫都不会!
如果不是他,他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终于踱步到门口,然后决然的打开门,就这么离开了。
江复庭最终还是没有回家,掐着时间点差不多了,再回到学校,洗漱了一番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窗户上的沾满了一大片雾气,外面的景象看都看不清。
他抽了张纸抹了一下,还是白茫茫的。
看着外面一大片无穷尽的白,都觉得冷。
又下大雪了。
江复庭难得里面多加了层衣服,捧着保温杯快速的穿梭在校园里,到教室的时候头发上面不可避免的像是盖满了一层棉花一样。
大衣领口上的那圈毛绒也是,被染的全是白色。
他看了眼后面紧跟着的其他学生,大家看起来都差不多。
除了女生,住校的人一般都很少愿意打伞,本来就没几分钟的路,都嫌拿雨伞麻烦。
第一堂课的时候,杨林生又没来,电话无人接听,一直到班主任跟他讲才知道又临时请假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简直像是要去上战场一般,做各种思想斗争才愿意出教室的门。
有些女生干脆懒得出去,让别人从小卖部带点零食回来。
有的男生回教室的时候校服宽大的袖子和口袋全都被零食塞得鼓囊囊的,只有江复庭回教室的时候身上一身轻松,也没人敢让他带。
他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就闻到满教室的膨化食品和辣条味,他皱了下眉也没多说什么,扫了眼班级的卫生角,干干净净的。
随后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拿出耳机,就看到白唐发来的信息。
-昨晚没有异动了吧?
他快速得回复了下:没有。
然后把耳机带好,脑袋里被李斯特的钢琴曲包围着,他的曲子有时像是溪水有时又像是清亮的钟鸣,总是能敲击在他的心房,流淌过全身。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白唐语气不羁得回复了句:那就好,你自己平时多注意点,我现在可还没想好做师父的准备,你要是真爆发了,自己找地方哭去吧。
江复庭每次看他短信都能感受他的神采飞扬,心情下意识的就会被对方调动起来,打了两个字:放心。
白唐不知道是不是这会特别的无聊,没过一会又来了消息:主要是反噬后果比较严重。
-会怎样?
江复庭顺着他的意思问着,看到反噬这两个
字,想到昨天傍晚,现在骨头都还疼。
-轻则伤及肉体,重则伤及魂魄,反噬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何况你体内加了三层封印。
江复庭看着他这条消息,一时间心里再次凝重起来,照他说的严重性要封印全部被破了,别说命了,魂都可能保不住。
回了一个:知道了。
后面白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耳朵里的歌已经切成了十分嘈杂核能的死亡重金属音乐,低沉的黑嗓撕扯着呐喊,和刚才听的歌曲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风格。
但江复庭就莫名的喜欢着这两种极端,一个清灵柔美到极致,另一个带着点淋漓尽致、声嘶力竭的味道。
脑海里闹哄哄的音乐还没放完的时候,午休的提醒铃格外嘹亮,盖住了耳机放出来的声音。
江复庭熟练的将手机塞进宽大的袖口,一边耳机摘下来,压着耳朵的那一边还塞着。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白唐聊的还有些没完没了,知道江复庭午休还能玩手机聊的更加起劲了。
白唐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已经跳到了他那时候上学的事情上,看他的口气还有点小骄傲:我那会的大学老师可宠我了,还有我那师兄,成天到晚不是盯着他,就是盯着我。
-你什么专业的?
江复庭来了点好奇的兴致随手问道。
-计算机,厉害吧!我还会做网站!
白唐快速的回了句。
江复庭扫了眼,想起昨天在他家看到的那个乌漆嘛黑的做的极为粗糙的网站,眼尾稍微弯了些,也没有拆穿非常配合的回复道:厉害。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追问了一句:我身上的鬼气是怎么来的?
这下江复庭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信,闭上眼睛以后,手机就再也没有震动过。
视线一片黑暗,只有耳边的歌曲切了一首又一首。
曲风不同的旋律在脑子里逐渐模糊起来,他的睡意不知不觉就涌上了全身。
白唐看着屏幕里的文字,手指不由有些发紧,最后退出聊天页面,干脆把手机掐黑了有些烦闷的直接扔到床上,然后一把软骨头直接融进了电竞椅里面,舒服的叹了口气,看了眼满屏黑漆漆的网址。
右下角的客服聊天提醒窗口突然不停地在闪烁着。
刚刚还有些烦意的眸子忽然一亮!
来生意了。
鼠标在闪烁的客服头像那点了一下,一大片黑色前终于跳出来一个灰白色的聊天窗口。
-抓鬼怎么收费的?
白唐终于来了劲,兴致盎然的腰部一发力,连人带凳子滚进去,紧贴着桌子没有一丝缝隙。
他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跳跃着:上门费五千,普通鬼三万,等级上一个层次加一万。
对面的人似乎考
虑了一下,然后回了句:那么贵!
白唐想都没想,打着自己议价的常用语:真材实料,童叟无欺,专业捉鬼三十年,一分价一分货。
那边的人犹豫了半天,才把具体信息发了过来。
白唐认真的看着上面的信息,看起来是个挺厉害的女鬼,闹了至少有两个礼拜了。
看完信息后回复了下:明晚过去。
-今天不行?
对面的人有些不满的问道。
白唐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行。
晚上他还得赶着去做别的单子。
又隔了几分钟后,那边的人这才考虑清楚,但显然是走投无路被迫的:那就明天。
美滋滋的接完新订单后,他才关掉聊天窗口,楼外面就响起了一个老头子惊慌的呼叫声,“小唐!小唐!你在家不?”
尽管他的房间是在三楼,但是房子相当陈旧的原因,砖瓦都已经风化了几十年,何况这种老式独栋的楼房,隔层本来就不是很高。
外面老头慌乱的呐喊,就跟救命一样的,分外清楚的传入他的耳朵。
白唐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胡同里的人放个屁都能猜到人要干嘛,他当下就提起了心眼,冲到墙边踩着沙发,推开窗,探出半个脑袋,“我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