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触感没有了!

变化起初很微小,只是几片叶子,慢慢的变成了几棵树,然后再是院落,等到连院落都出现了奇怪的变化时,已经有些迟了。

江复庭这才惊觉到什么,他脚步下意识的一顿,身后的气息还在锲而不舍的跟踪他,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自信和强悍。

反而变得有些散乱,像是找不着根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江复庭放慢了脚步,已经无心去搭理身后的人,他捡起几块石头,稍稍注入了点气息,往四周一扔,然后警惕的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一块就近的假山后面。

果然,连片刻都没有,那枪林弹雨一样的至阳之气就紊乱到变成了天女散花,到处飘扬。

江复庭甚至能感觉到那力量里传来的怒意和暴躁。

一直等到蒋黎张扬的气息彻底消失以后,他才不疾不徐的从假山后走出来,面色凝重地打量起这里的环境。

这个地方看起来和赵府一样,不对,应该说,就是赵府。

但是他在某些方面的直觉,本身就比常人要敏锐得多。

至少目前来看,蒋黎是没有发现的。

他又蹲下来,重新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捏了捏。

然后,他对着这个石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明白了违和感在哪里。

触感没有了!

这个触感包囊了任何意义上的触感,除了基本触觉,还有味觉,以及······他重新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边上的环境。

就连赵府里时不时袅绕着的果香也闻不到了。

仿佛所有作用于人的感知全部都被剥夺了一样,除了五官和基本的行动力。

只剩下自己这副壳子一样的魂魄。

江复庭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灵魂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

他下意识的调动着体内的力量。

然后······空有一片散漫的浊气,修为消失的一点不剩。

难怪刚才蒋黎的气息如此紊乱,他还以为是被什么磁场干扰,看来他遇上的也是这个问题。

等等!

他倏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从蒋黎和赵悔的熟悉度来看,这个府里不管设了什么,蒋黎应该相当清楚才对。

倘若是他们设的阵法,在看到自己闯进来的时候,应该直接对自己来个瓮中捉鳖,何必亲自跟着自己以身犯险。

而且从蒋黎方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附近有问题……

可是往侥幸的方向去想,万一只是蒋黎被怒气冲昏了头,一时半会的没反应过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破阵的办法······

恩,只要找到破阵的办法。

江复庭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不但要找破阵的办法,还得想办法避免再‘机缘巧合’的和蒋黎撞上。

他稍微休息了片刻,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分析现有的状况。

关于蒋黎是否知道这个阵法,还有待考量。

而且这个阵法显然和普通阵法不一样,他从未听闻过,居然还有阵法的力量能将修道者的修为给压制住,不仅如此还能剥离基础的感知。

他甚至都不用怎么刻意的去细想,仅从他对相关事务贫瘠的知识量就可以断定,目前的这事情已经远远超纲了。

单凭力量强行解掉是不可能的,靠智商也是不大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

,他要怎么出去。

江复庭站在原地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拙劣的想法可行,原路返回。

到了这会他反而并不心急,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光脚不怕穿鞋的。

反正已经远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还不如安分守己先适应下来。

万一贸然行动,像进城时一样遭到追杀,他这会又没有能力自保,那麻烦才是真的大了去了。

何况这地方现在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蒋黎替他垫背呢,蒋黎就是反应再不济,这会他身上修为被压制,差不多该缓过神来了。

江复庭遛遛达达的走到了主路上,避到了一旁的石雕里,随后挑了个位置好,风景佳,还算干净的石块,纡尊降贵的用手又拍了下灰,干脆坐了下来,等蒋黎原路折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到十分钟左右,蒋黎果然不负他重望所托,如期而至。

江复庭在远远就瞧见他影子的时候,立马丢掉手里的杂草,提前将自己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

从远处而来的步子踢踢踏踏,跟砸核桃一样,卯着一股不甘心的气愤,铿锵有力地跺在地面上。

声音增进的速度很快,没要太久,就已经快贴在了身后。

江复庭紧紧靠着石壁,后背绷得笔直,几乎要和石头黏在一起。

他不敢随意动弹,等那脚步声再次远离时,才侧过头,注视着蒋黎的背影,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等到蒋黎走远后,他再稍稍前进些许。

跟随着两人每前进一步,他的心就会下沉一分。

一直到他一路跟踪,甚至快到赵悔的院落时,心才仿佛坠入了死海,别说是波澜,连一滩水花也没有飞溅。

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如果说他误闯了阵法,那这个阵法也太大了,大到有些夸张。

更为奇怪的是,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阵法对他到底有什么胁迫性,难道只是剥夺自己的修为吗?

此时此刻,被震惊到的还有已经进入了院落里的蒋黎。

蒋黎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愣,显然不是很能接受到底怎么回事?特别是他好不容易在这两年熬出了头的时候。

结果现在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下回到解放前了。

这就像是一个突然横死掉的人,连自己的死因,死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只留下不明不白的念头,在闭眼前只知道自己死了。

他略有些茫然的在站在院子门口愣了愣,内心百感交集,有愤怒,有难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揉搓在一起,反而凝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让他觉得空荡荡的。

到最后只剩下心有不甘和埋怨。

可距离发生意外不过才开始,来得及,只要追究出原因,一切都来得及!

不安在蒋黎的脸上转瞬即逝,很快他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自若。

在这种情况下,自乱阵脚才是推着自己走向毁灭的错误决定。

他咬牙定了定神,藏在镜片下的眼眸,恢复了平淡无波。

江复庭默默地看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随后做了决定似的又往回程的方向走,立马重新掩护好自己的身形。

蒋黎的步子又沉又缓,走两步时而魂不守舍的停两下,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点子,可又觉得不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江复庭在他走走停停的背影中,很快

又确认了一个答案。

蒋黎确实对这个阵法一无所知。

那就说明,这里的东西并不是他和赵悔弄的。

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状况已经相当的混乱,总不能还有个什么第三人。

当人只身处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时,第一个要做的最佳选择就是抱团取暖,相互交换已知信息,然后携手打破。

可按照他们两个现在水火不容的关系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江复庭打算丢掉所谓的脸皮,继续悄无声息的跟在蒋黎身后,进行单方面的报团取暖。

这样的话,万一蒋黎有什么新的发现,他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出了什么问题,就当给自己排雷,到时候他也好规避掉。

虽然这种手段实在光彩不到哪去······但人毕竟都是有私心的,更别提此刻在前面引路的是时刻想要索取自己性命的仇人。

江复庭定下算不得计划的计划后,一边路边拔草自己琢磨,一边留意着蒋黎的动向。

又十几分钟过去,出去的方案还没想出来,路边的野草倒是快被他薅秃了一大片,也得亏蒋黎越想越认真,甚至于已经毫无心力再去留意边上发生的事。

进来这个地方明明才不到半个小时,他却像是已经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了一样。

这种疲惫感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好像有一座高楼突然倒塌,直接压在了你的身上。

就连在后面不怎么费神的江复庭,都感受到了这种疲惫感。

不知道是不是江复庭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地方的时间流速好像是加快了。

地府本应该不分白天黑夜,一抬头永远都是暗无天日的混沌,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错觉,他感觉到变暗了。

四周在原有的昏沉下,变得更加黑,倒不是肉眼意义上的黑,好像有更多阴暗的气息和物质,一点点渗透进了空气里,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冷。

江复庭脚步忽地一顿,发现了更加诡异的事。

没错,他感觉到了冷,而且还是以魂魄的形式感觉到了寒冷。

他下意识的搓了下手臂,但是这种冷意犹如附骨之疽,渗进你的灵魂里,侵略你的气海。

与此同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把玩的野草,传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他立马低头,原本清晰无比的草,在某一瞬间突然虚幻了一下,缥缈的似乎随时要消失,可随着他抬脚继续往前走时,手里的草又重新凝实起来。

他顿时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村子里,长生派为了控制村庄,不仅搞封建迷信,甚至不惜费尽心力,设下大阵,制造幻象。

当时的幻象因为有神器的力量做支撑,就连白唐都迷惑过去了。

透着冷意的微风轻轻徐来,像一只冰冷的手,在这片地方缓缓拂过,草尖在勉强应风摇曳了两下,之后又在江复庭的手里巍然不动。

这样的场景和当初的场景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最特别的就是自己被剥掉的感官。

还有就是······

江复庭盯着手上的草,双眸微眯。

从不久前开始,这根草的状态就有些不稳定,只是没那么明显,一直到刚才。跟踪蒋黎并不能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成果,他也懒得再跟。

他抬起脚,突然往后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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