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斌不说话,许灵音有点恼火的说:“你的心真够大了,知不知道市里已经开了会,要对你收购的路东那一片进行拆迁了。”
“是啊,所以我才来喝闷酒。”
陈斌笑吟吟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样提前走漏风声可不太好吧,这事还在会议阶段吧。”
许灵音站在一旁,冷声道:“看样子你是早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吧。”
陈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走吧,陪我散散步。”
“散什么呀你!”
许灵音话音没落,直接被陈斌一把牵住了手拉着一起走,她也没把手甩开,而是银牙直咬说:“你慢点,我穿的鞋不舒服,这裙子走路也别扭!”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有点楞,潜意识的没拒绝陈斌的举动,问题是一向要强的她为什么会说这样软弱的话。
一听这话,陈斌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笑说:“倒是我疏忽了,那就开你的车吧。”
这算是体贴的怜香惜玉了,许灵音一上车就抱怨道:“凭什么老是让我开车,搞得我是你司机一样,你是当大爷当的特习惯了吧!”
“酒后不开车嘛,我这人很有道德的!”
陈斌嬉皮笑脸道:“当然要是你当司机的话,我绝对不让你开这种破车,又矮又窄的坐着真不舒服。跑车也就外形好看,城市里的交通这么堵,开着容易犯心脏病。”
“就你怪话多,法拉利都算破车了。”
法拉利往东里镇的方向开,许灵音已经忍不住问了:“你到底在琢磨什么,大肆收购镇东那边的地,是不是一开始就赌市里会拆迁那一块。”
“如果是别人来问的话,官方说法我肯定否认,因为之前公布新城镇第一期的计划里明确了只改造路西那一片,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市里头头们别的不多亲戚多,这样的好处还轮不到我这种平民百姓来捡,所以呢市里也是头脑一热,不知道多少人在眼红我的狗命好。”
陈斌懒懒的打着哈欠道:“不过你来问的话,我承认是有赌的嫌疑,而且我应该是赢了。”
许灵音好奇的问:“你为什么那么有信心。”
因为陈斌收购那块地的时间节点很有意思,先是风传东边也要拆迁,那些户主们立刻反口捂着不卖,都眼巴巴的等着拆迁。
后来一期计划公布,明确了不会拆迁东边那一块户主们傻逼了,陈斌是在那时候低价入手的。
乔市长不主管这些,江鹤成那会也还没到任,连龙宫和富顺都没收到风声,可以说陈斌是纯粹的在赌。
这是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关系户们早就蜂拥而至了,哪轮得到陈斌吃这一份独食。
“前边,停下!”
法拉利停在了路边,在镇大道通向市区的十字路口。
一下车就可以闻见一阵难闻的冲天恶臭,许灵音是粉眉微皱,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陈斌站在石护栏边,笑说:“这块地后边的臭水沟,居然是护城河的一部分,你相信?”
“这是护城河??”许灵音惊到了,忍不住往下看,夜里肉眼可见是漆黑的一片,散发着熏天的恶臭。
黑得和墨水都没区别了,水面上漂浮着各种腐败物和垃圾,各种恶臭交杂在一起简直笔墨难沁。
“你去另一边看看!”
到了另一边一看,河水正常没有异味,波光辚辚十分的好看。
“之前护城河的治理很成功,不过到了这里就截止了。”陈斌轻描淡写说:“我们脚下的这一条路下边,是一个人工制造的闸口,将一直绵延的护城河给截断了,活水被引向了别的方向。”
路一边,是市里治理的护城河,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资金才清理出来。
路另一侧属于东里镇,这些年压根就没管过,污水乱排脏得不像话,恶臭得连蚊虫都呆不下去。
“就因为这,你就笃定了市里肯定会拆迁东边?”许灵音都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陈斌笑呵呵的带着她到了镇大道,路西这边晚上都在动工,可谓是热火朝天。
三大国营单位一瞬间被弄得爹妈都不认识,市第一建筑公司早就蠢蠢欲动,当天就入驻了,可想而知市里的决心有多大。
“但凡是个人,都有个心理叫装修效应。”
“什么意思?”
“路西运动广场的项目确定下来了,领导们过来一看就挑出了毛病,规划那么漂亮的门面工程以后可是要上电视长脸的。”
“路对面这是怎么回事,我灯火璀璨的运动广场对面却这么难看,那些破门面旧的吓人,后边还一大片没住人的平房,黑漆漆的就和废墟一样,乡下的猪圈都比这些好看。”
“什么味啊,怎么有个臭水沟子,这不是护城河项目嘛怎么到这就停了。”
“开什么玩笑,等有记者采访报道的时候,看着这一片废墟,闻着臭味让我们脸往哪搁啊。”
“这可是门面工程,要迎合奥运会的大风,那么漂亮的一个广场路对面却破败不堪,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陈斌说完,笑呵呵道:“这样说你就理解了吧。”
许灵音听得瞠目结舌:“你,你这是歪道理啊,就凭这些猜想,你就笃定了市里会把这一片也拆迁改造未免太儿戏了吧。”
陈斌点了根烟,笑说:“这很科学啊,心理学上叫破窗理论。”
许灵音更是一头雾水,咬着银牙说:“你再敢吊我胃口,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丢下去。”
陈斌笑说:“以前这里到处都破就没关系,可现在要建一个漂亮的广场了,于是领导们就开始看这些老旧,破败的现场不顺眼。”
“这一片太破了,没资格给广场当背景,看着心里就不舒服。就和装修一个道理,二手房的装修你弄了门就看墙不顺眼,弄好了墙看家具不搭,家具一换又觉得地板不行,这是个死循环。”
“算了,你说话太鬼扯了,听得人头晕。”
许灵音白了一眼,说:“反正你是走狗屎运了,看市里的意思是真要拆迁这一块了,就是拆了以后要做什么用途目前还在商讨而已。”
“能拆迁就行,至于干什么,关我屁事。”陈斌很直接的说:“我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没空操别人的闲心。”
“对了,你那女朋友呢,最近老是不见她?”
许灵音突然说:“她的衣服我带在车上了,准备还给她了。”
“还就不用了,买几身新的就好了。”
陈斌笑吟吟的问:“现在许敬住院了,你应该得偿所愿进了管理层了吧。”
“还没实职,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又不想当我爸的助理。”许灵音叹息了一声:“就看我爸那边怎么安排了。”
虽然觉得不合适,可不知道为什么,许灵音不想撒谎。
综合上一世的记忆来看,许信阳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别说其他股东了,就是许灵音或是其他私生子都别想指染龙宫的权利。
许灵音的飞黄腾达,是在心灰意冷离开龙宫,携带两百万投资省城开始的。
陈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那么执着,这一行也不一定适合你。”
“是么!”许灵音也有点迷茫,对于酒店管理,她是真的没多大信心,也可以说没多少兴趣。
许灵音带来的消息应该是最准确的,同时也反应了一个问题,龙宫可能对这块地有兴趣。
近十亩的规模,建一个四星酒店也绰绰有余了,广市里富顺刚兴建富豪酒店手里资金不宽余,市里极可能再度把龙宫引进来。
隔了两天,新城镇第二期改造公布了,明确了要治理路东这一段的护城河,但对于这一片地只字不提。
与此同时,暗地里的拆迁动员会议也召开了。
江鹤成主持会议,明确道:“目前的拆迁方案你们都看过了,按照我市正常的标准补偿,这不是商品房项目开发所以没有回迁一说,我们鼓励是现金补偿为主。”
“那不能啊,我们不要钱,就要回迁。”
“就是,拆了我们住哪啊,再说了以前有个店面可以做生意楼上还能住人,现在拆了拿了钱也是断了生计。”
“要回迁,不行补偿区里的门面和房子。”
“对,按面积一比一的赔偿,要不我们不同意。”
临路的这些店面,户主们立刻鼓噪起来,几乎每个人都不愿意,毕竟那也是镇里的黄金地段,拆迁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一共也就七八个人,因为他们是临街的户主,而里边那一片平房全在陈斌的手里。
会议上山呼海啸般都是反对声,江鹤成面不改色的宣布散会,接下来镇一级的人会负责做工作。
办公室内,他单独约见了陈斌。
陈斌摸着下巴呵呵的笑着:“老哥,你这是要策反我,让我当叛徒啊。”
“你手里握着八亩地,肯定先做你的思想工作。”江鹤成坐了下来,笑说:“而且你入手那八亩地,一共花费也就900来万,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起码你不会反对吧。”
陈斌哼着小曲,拿过计算机就一顿按,笑道:“老哥,1562万的补偿是不少,不过我也交了不少的税那都是成本啊,算算税什么的都要上千万了吧。”
“而且你也知道我那是要建仓库的,一些材料已经和别人定了,计划也都弄好了,这会猛的一停工多少也得赔人家点钱啊。”
“除了这些,我的改建申请,贷款申请全被叫停了,还有我之前修缮那些房子的投入,这些全是本钱好吧。”
江鹤成一听,眯着眼说:“你个小滑头,这样吧我和市里申请一下,早一点同意拆迁协议可以有奖励,不过多少我可不敢保证。”
“毕竟这次拆迁的主导是政府进行,并非是集团性的住宅商业类,你应该能理解。”
“那麻烦老哥了!”
陈斌是哼着小曲走了,小罗走了进来,忍不住说:“区长,这家伙也坐地起价了。”
江鹤成笑说:“乔市长看得上眼的人不至于那么没眼力劲,会和那帮滚刀肉一样胡搅蛮缠。”
“他倒没坐地起价,估计什么行情心里早就有数,就是想让我又欠人情又花口舌帮他多要一点好处。”
小罗开心道:“他是第一大户,他一点头的话事情就成了最少一半。”
江鹤成若有所思道:“是啊,不过他这么痛快我也难啊,人情就欠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