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来保护你们

“你过来。”张太后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

“去,密传英国公张辅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勉来。”对着太监低语后,张太后看着正殿中央自己儿子的棺椁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怀里的朱祁镇伸出细嫩的小手,给张太后擦了擦眼泪然后攥着小拳头道:“祖母别哭,父皇虽然去了,但是您还有孙儿,有母后在。孙儿保护你们!”

张太后听着朱祁镇的稚嫩的话,心中一阵暖流。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难道自己以前看错了,以前的朱祁镇呆呆傻傻的,五岁前连路都不会走,儿子朱瞻基不止一次曾想过废太子改立由吴氏所出的朱祁钰为太子。无奈大臣们以祖宗家法为由反对没成。

朱瞻基在弥留之际曾给自己留下一道秘旨,大意是若太子不能扶,则改立二子朱祁钰为太子继承大统。

但是看着眼前满眼充满灵气的朱祁镇,张太后心里呢喃:“儿啊,你睁眼看看吧,你的儿子祁镇,长大了…”。

“镇儿,若你当上皇帝该当如何?”张太后问道。

朱祁镇看看远处的棺椁,在看看张太后,擦了擦眼泪,稳定了情绪后,正了正衣服,跪在张太后面前,正色道:“祖母,若孙儿他日为帝,必继承祖父和父亲的遗志,以仁孝治天下;

他日我若为帝,必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安天下百姓之心,使我大明人人富足,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他日我若为帝,必刷新吏治整肃官场,严惩贪腐,使天下文武官员如臂使指;

他日我若为帝,必承祖宗武功威势,革新军事,振我汉家男儿热血,北灭鞑虏南服诸夷,使我大明超汉迈唐,四方来朝,八方来贺。

他日我若为帝,当以太祖创业之艰难为训,纵使前路荆棘满地,为我大明江山永在,孙儿必定不惧艰险,筚路蓝缕,使我大明社稷于日月同在。”

短短几句他日我若为帝,虽年纪稚嫩,然铿锵有力的话语,像一声声夏日的惊雷,砸在张太后等一众人的心里,众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不仅暗中感叹,到底是龙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雄心壮志,看来又是太宗一般的人物。

殿外的六部大臣们则是被惊的身体有些抖动,有的脸色涨红,激动非常,有的则是抖如筛糠,面色苍白。

“阁老…阁老…”一名礼部官员在杨士奇身后弯腰说道。

杨士奇还沉浸在刚才朱祁镇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有人唤他,吓了一跳,不免有些恼怒,没好气的说道:“何事,说!”

“回阁老,这是太子登基流程和所需物料,还请阁老过目!”

杨士奇接过看了看,道:“在这等着,我去回禀太后。”说完,整了整衣冠,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走进了殿中。

“臣叩见太后,太子殿下。”杨士奇再次来到这里时,行礼更加规矩,他行的是大礼,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更加谦恭谨慎,万不能摆出托孤大臣,内阁首辅的架子,这小太子一看就是不好相予的狠角色。

“起来吧!”张太后虚抬一下手说道。

“这是礼部拟订的新帝登基的奏疏!请太后预览。”杨士奇小心翼翼的奉上奏书。

说完,杨士奇用余光瞥了一眼朱祁镇,发现朱祁镇正盯着自己,杨士奇立刻头趴的更低,心里不禁打鼓,“这眼神好熟悉…似乎…似乎…太宗皇帝…”想到这里,杨士奇心里又是一紧,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朱祁镇如刀的眼神让杨士奇冷汗连连,正在思忖着日后该如何做时,就听张太后说道:“流程还算中规中矩,只是…”

杨士奇心中又是一紧,他看过礼部拟订的奏疏,因为宣宗病逝的突然,国丧用去了府库三分之二的存料,还紧急从苏杭等地采购了一批,但是仍然不够。很多物料还来不及准备,甚至包括小皇帝的龙袍,十二章礼服所需的金银丝线和南海珍珠都不齐备。

皇帝登基,尤其是明朝立国后,朱元璋宣布废除一切蒙元旧制,重新恢复汉家礼仪后,每一位皇帝登基时,各种繁琐冗长的流程能把新皇帝累个半死。

“礼部就是这样糊弄我天家的?啊,按祖制,这皇冠上的珍珠必须用南海大珍珠,怎么能用朝鲜进贡的东珠?若是传出去,且不是让那番邦小国笑话我大明,还有,皇帝现在年纪是小,礼部为何只准备了一身十二章龙袍?还有,这…”

张太后一口气挑出了十几处毛病,杨士奇身后跟着的礼部官员已经吓得面色蜡黄,嘴唇抖动不止。

杨士奇可不想背这锅,他不着痕迹的用脚踢了一下身后的礼部官员,这货收到信号,起身拱手道:“回太后,先帝骤然崩逝,国丧期间又花费甚多,加上先帝陵寝还未完工,又逢新帝登基,礼部人手不足,事起仓促,各种物料还需要时间采购…”

杨士奇一听心里不禁暗骂蠢货,你这不开眼的玩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把责任推到国丧上来,本官就是想为你周旋都没机会了。

“放肆!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下面这这些人的小心思,先帝新丧,你们就拿各种理由搪塞哀家,欺我朱家无人乎!杨士奇,本宫虽管不了前朝的事,但这礼部是你管辖的,你说该如何处置?”张太后怒气喝道。

“太后息怒,老臣以为…以为…”还未等杨士奇编好说辞,一边的朱祁镇开口道:

“皇祖母不要生气,跟这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孙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小大人一般的孙儿,刚刚怒气冲天的张太后柔声说道:“震儿你说就是,咱们娘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就是说错了,祖母也不会怪罪的。”

得到肯定答复,朱祁镇回身朗声道:“我大明自太祖以来以仁孝治天下,太祖、太宗、仁宗乃至我父皇在位期间,都以节俭为天下表率,孙儿以为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不必拘泥成法,目前当以国丧为重,百事孝为先!”

“至于孙儿登基事宜,其实孙儿不在乎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不违祖制即可。若此时为了孙儿登基,朝廷必花费甚多,劳民伤财,于国不利。”

“听听,啊,你们这些张口闭口圣人之道的官,还不如年仅八岁的太子懂事,哼…”

说完,张太后算是默认了礼部的奏疏,等那礼部官员退出大殿,一阵寒风吹过,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后背已经湿透。

“孙儿,这次委屈你了。”张太后满眼愧疚的抚摸着朱祁镇的头说道。

朱祁镇憨厚的笑笑,看着大殿中的棺椁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有什么委屈的,仪式搞的在轰轰烈烈,远不如安稳的坐上那龙椅来的实惠。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00后现代人,最烦的就是这种无休无止又毫无新意的事情。

想想不日即将继位做皇帝,内心又激动起来,身子不由得抖动起来。

张太后看见小小的身体抖动了几下,还以为自己的孙子睹物伤神,开口道:

“镇儿,去给你父皇磕个头,这几日好好休息,晚上就不必来这里守灵了…”

朱祁镇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又变得悲伤起来,趁着生姜的余威还在,又狠狠揉了揉眼睛,哭哭啼啼的走到棺椁旁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直起身,看着棺椁在心里呢喃道:“你没完成的事情,我来接力,虽然你名义上算是我爹,但是既然魂穿到你儿子身上,我就不可能让以后的悲剧发声。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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