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汉军老爷,你们应该接受古绥的善意,龟兹的佣兵可不会勒索你们。”马云禄喝斥女子,一桌佣兵拍着桌子大笑调侃。
这些佣兵的排场比刘沧还大,一桌六七人,身旁还蹲着四五名穿着单薄,却也持有武器的男女,坐上桌子的佣兵会将一些食物扔给蹲在他们身旁的人,感觉就像在投喂宠物一般。
佣兵的调侃引来其他几桌的爆笑,这些人姿态肆意,但好歹并没真上前寻衅。
被喝斥的女子舔舔嘴唇对刘沧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脸,之后回到同伴身边,身子柔柔的缩到一个汉子的怀里。
汉子上下其手,女子骄笑连连,周边对此好似习以为常一般,稍显昏暗的大厅中充斥着霏霏昏沉的氛围。
“这些无赖,暴徒。”刘沧跟大福、四福对这种氛围习以为常,马云禄因女子的娇作低声啐骂。
片刻后店家先给刘沧几人端上一盆烫菜,见刘沧等人没有特别举动,客栈内的人也就不再关注他们这桌。
而早前那名女子更是站在桌子上跳起了魅惑的艳舞,引来厅内佣兵们不时的唿哨叫嚣。
所谓龟兹佣兵相当于龟兹国的军队,他们没有军饷,领的却是佣金。
西域诸国的军队大多都是由佣兵组成,这些佣兵通常对雇佣方归属感极低,给他们满意的佣金他们会为雇主拼命,若雇主无力支付佣金,他们分分钟也会转投他处。
店内三桌佣兵分属不同势力,龟兹佣兵的武器皮甲明显更好一些。虽然近年汉军没少在西域打杀兼职马匪的佣兵,但店内的佣兵都没有明显表现出对刘沧等人的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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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汉军,哪怕这些佣兵归属的势力间也有可能存在敌对关系,不过除非正式上了战场,他们私下相遇基本不会动不动就敌对争斗。
这也算是西域佣兵间的一种潜规则,除非私仇,他们通常不会因为雇主的情绪去仇视其他军队。
一群遵守行规,道德水准极低,野蛮、肆意、唯我情绪相当严重的战士。
刘沧几人随意吃喝,店内嘈杂,佣兵们的争吵中,不时还能听到他们对汉军剿匪的讨论。
龟兹冶铁业比较发达,西域许多城国的铁器多仰给于龟兹,再加上这边盛产歌姬舞娘,龟兹国比较富裕,来钱的渠道也多。这里的佣兵很少去做一些马匪的勾当。
但从这些佣兵的争论中,刘沧依旧听出他们对汉军剿匪的不满。
“嘿,汉军老爷,我说你们也真够受的。你们的皇帝有那么多的钱,于其让那么多骑兵没日没夜的在西域奔波,还不如花钱雇佣我们。我们才是西域的主人,只要有我们在,丝绸之路将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焖烧的整羊被店家端上,半大的羊羔散发着腥香的热气,而店中一名醉醺醺的佣兵也蹭到刘沧这桌,跟刘沧说话的同时,相当自然的拿着一把匕首切了一块羊肉。
刘沧虽然穿着朴素的劲装,但身上太过干净。从大福、四福的装备上,佣兵自然而然的将刘沧当作了一名汉军的官员。
口中叫着汉军老爷,不过语气却带着非常明显的调侃,油里油气,这佣兵信口找着话题,说不上寻衅,更像是趁着羊肉刚刚上桌来占便宜的。
“最安全?呵,那龟兹附近的武装马匪是怎么回事?”马云禄皱眉不喜,刘沧跟大福、四福倒是自顾自的切肉分食,也不在意佣兵蹭吃蹭喝的行为。
三人久经战乱,没少跟粗俗汉子聚在一起争食,毫无嫌弃的自然让佣兵微微愣神,脸上的痞赖反倒收敛了很多。
“龟兹国商业繁荣,通往各地的道路也四通八达,劫掠商旅对龟兹没有任何好处。什么武装马匪,还不是龟兹国又跟匈奴后裔搞到了一起。”佣兵收了痞赖,又对刘沧仔细打量,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匈奴很凶,习惯奴役他人,行事作风比西域佣兵还要恶劣。
西域佣兵不怎么喜欢匈奴,或者说这些佣兵比较怕匈奴,而匈奴其实有着相当强的人种意识,西域佣兵大多都比较抗拒被匈奴雇佣。
“匈奴后裔?贵霜那边过来的?你们打算跟汉军作对?”刘沧问道。
时至今日,匈奴在西域已经是个比较笼统的概念了。
西域这边有很多匈奴混血,但因为大汉对匈奴的打击,以及匈奴曾经的残酷统治,西域的匈奴混血通常也都不把自己当作匈奴人。
能让佣兵专门提及的匈奴后裔很可能是从葱岭以西的贵霜东渡过来的贵霜贵族势力。那些势力也是刘沧整治西域,试图防范的对象。
“不,我们不想跟汉军作对,更不想替匈奴打仗。那些混蛋总会将佣兵当作炮灰。这不,雇佣期限到了的家伙们不少人准备脱离龟兹,我们并不想跟都护府打仗。”佣兵正色说道。
佣兵的行事挺没下限,不过他们比较重视契约。比起道德,他们更重视行规,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面对佣兵表明态度一般的言辞,刘沧轻笑间不置可否,佣兵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但却没有任何忠诚度可言。
其实除了杀人干仗外,佣兵其他时候基本属于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典范。汉军里的**都比他们安分百倍,刘沧对这些西域佣兵也实在提不起重视的心态。
“铛~~铛~~铛~~”西罗坳里响起急促的敲钟声,客栈内嘈杂的环境为之一静。
“轰隆~轰隆~”铁蹄奔腾的动静从店外传来,客栈内的桌桉微微震动,可见有规模不小的骑队来到近处。
“把坊市给我们腾出来!这些牛羊我们买了!给我们取水来!”
“斥候巡查方圆十里,诸军休整,生火造饭!”
标准的汉语呼喝,蛮横的言辞,西罗坳内喧嚣一片。
“哎呀~军爷,军爷!小店狭小,容不下大军驻扎。”店外小二惊呼。
“滚开,准备吃食,让你们的厨子去坊市帮忙屠宰。”随着小二的呼喊,一队军士骂骂咧咧的走进店内。
战戟、将铠、铁靴铿锵,刘沧抬眼看去,却是一队骠骑兵将结伴入店。
“清场!弄些酒水,把位置都给老子腾出来。”当先一名军司马随意扫了眼店内,往近处桌桉上甩了一包钱财。
好吧,西域民风粗蛮。显然,入乡随俗的骠骑军好像还要更恶劣几分。
一身凌凌煞气,灰扑扑的甲胃上血迹斑斑,多有破损的披风荡起灰尘,店内一干佣兵默默起身。明知来的汉军人多势众,佣兵没有一人反嘴,好似早已习惯了骠骑军的霸道。
“劳甚子的龟兹,玛德,还反了他们了。你们,你们是龟兹佣兵?是的话就走远点,免的开了战事,平白赔了性命。”
骂骂咧咧的骠骑军也没为难佣兵,十数兵将入店,说话间,看到了店中一角的刘沧。
“额?参见陛。
。大人。”微微错愕,一众兵将单膝跪地,对刘沧施以军礼。
“嗯,起来吧。就你们几个,还清个甚的场子。咦?这是你们抓的?”店内众人惊疑,刘沧摆手让兵将免礼,可转而看到几人后方还拖着两个五花大绑的蜥蜴人,不由让刘沧一阵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