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丘将军的护送,一路便是畅通无阻,没有再出任何意外。
两日行程转眼便过,第二日晌午的时候,车队就到达了千林关。
踏过关门就是宣沙城地界了,丘将军奉命镇守千林关,不能再继续护送。
辛念烟辞别丘玄机,一路带着车队往宣沙城走去。
再看秦晗这边。
短短半月时日,又多了两万的感染者,这还是在极度防疫的情况下。
最初患病的士兵即便是在医治和用药之下,也已经死伤无数。
眼看着心怀报国之志,却死于病痛的士兵越来越多,整片军营士气低落,毫无半点活力。
对这群将士来说,投身军营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守卫自己身后的妻儿父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刀剑下,却不应该被病痛折磨致死。
宣沙城内,南玄军营。
秦晗站在陈刀将军的大营前,单手背在身后,眉头有些焦急的皱紧。
里面不断传出急促的咳嗽声,一声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收紧,在营帐前踱步。
朝中武将本就青黄不接,这两位可以算是这一辈武将中的佼佼者。
若是战死在战场上,英雄荣光,死得其所。
但若是死在病痛之下,实在是令人扼腕痛惜。
而且,这两人都是烟烟的亲舅舅……
很快,军帐里的医馆就出来了。
“军医,陈刀将军如何?”秦晗连忙上前询问。
那军医摇了摇头,重重叹了一声。
“主帅,陈将军如此高烧不退,只怕是熬不过三日了……”
秦晗心中一窒,攥紧拳头面色沉黑,半晌后却也只得无能为力的松开。
就在此时,外头有传话兵快步跑上前来。
“主帅,探到一队人马正从千林关的方向过来!”
秦晗连忙看过去,“可是京城来的太医?”
那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未见太医院的旗帜,甚至没有任何旗帜。”
秦晗眉头一拧,思索片刻,“本王去看看。”
从千林关方向过来的,说明是丘将军放的行,但这时候能让他开关放人的,又会是什么人?
他翻身上马,一路往城门的方向赶了过去。
宣沙城城门处,没有接到命令的将士看着远远往这边行驶过来的车队,纷纷提起戒备。
秦晗的马停在了城门下,抬脚上了城头。
守城的军官见了他,连忙上前来行礼。
“见过主帅。”
秦晗微微摇头,朝他伸手。
那军官便将远视镜递到了他的手上。
秦晗闭上一只眼睛,透过远视镜往那边看了过去。
茫茫风雪之中,一队人马正冒着雪朝这边靠近。
粗略数了一下,约摸七八两马车,背后都拖着重重的货物。
那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裹着一件厚重的斗篷,隔得遥远看不清相貌,秦晗却无端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一阵风陡然刮过,为首之人的帽兜被吹翻,秦晗一双眼蓦然睁大。
虽然着一身男子装扮,但那策马迎风朝他走来的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烟烟又是谁?
“主帅,需要戒严警示吗?”
边上的军官问道。
“开城门,本王要出去!”
秦晗将手中的远视镜丢回军官手中,转身便往楼下走去,速度极快,烈烈的披风差点挂到那守城官的脸。
“开城门!”
那军官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扬声大喊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下方的守城士兵便打开了厚重的城门,放下城门吊桥。
秦晗脚下生风,翻身上马,纵马朝着那边绝尘而去。
“主帅,不需要带人吗……”
边上的守卫询问道,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秦晗背着风雪,速度比逆风而行的辛念烟一行人要快得多。
一阵马蹄声响起,辛念烟眯眼在风雪中看向纵马而来的人。
一身银白色盔甲,被风雪照耀得烁光凛凛。
短短几个月不见,整个人已经淡去了那一身与世无争的温润,通身透出一股凌冽冷峻的威仪。
“王爷……”
辛念烟喃喃了一声,见到秦晗的这一瞬间,她从惊觉,自己有多想念他。
无尽的担忧在这一刻,都如同被风雪吹散。
“烟烟,你怎么来了。”
秦晗见到她,心中激荡起一阵阵的激动与思念,目光热切恨不得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但面上却十分冷厉,眉头紧皱。
“宣沙城如今危险重重,你快些回去!”
他一横马,将辛念烟的车队拦在了城门口。
辛念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面对他如此冷待,也不觉得委屈。
“我担心……边境疫病,带了几车药材过来。”
“药材留下,我派兵护送你回去。”
秦晗知道她不远千里奔赴战场,是为了送药,心中感动不已。但如今宣沙城的病情实在猖獗,他不敢让她冒险。
“王爷放心,小女子略通医术,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还请王爷放行。”
辛念烟迎着风雪,定定看着他。
秦晗心中无奈,温声劝到,“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与担当,听话,你回去吧。”
“你要是觉得她医术不精,那加上我呢?”
听了动静的宁无忌策马上前,扬声开口。
秦晗愣在风雪中,有些错愕。
重病当前,他的烟烟不远千里,将神医给他带了过来……
“王爷,现在可以放行了吗。”
辛念烟眉头一挑,纵马往前几步。
秦晗眼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策马走过,一头束在头顶的长发迎风而动。
灵动明艳,像一道光,给这一城人,给这万千将士,带来生的希望。
耳畔的呼啸声缓慢的弱了下去,秦晗仰头看了一眼少见放晴的天,阳光刺眼得厉害。
“烟烟,我替宣沙城数万百姓和十万将士,多谢你……”
他策马跟上辛念烟,嘴角展露出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看,他的烟烟一来,连风雪都停了。
秦晗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城,在守城士兵探究的目光中,往边缘驻守的大营走去。
“你们说,来的是谁啊,竟然能劳驾主帅亲自迎接!”
“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能让主帅如此动容的,说不定是什么良医……”
有人猜测了这个一句,顷刻间,周围的士兵对那一队人的目光都变得热切起来了。
“你们看,那马车后面的货物,说不定就是药材!”
“但他们并没有挂太医署的旗帜,应该都不是太医院的人……”
“管他呢,这时候能有新的大夫进城,就该谢天谢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