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阳城两百多公里的安平村。
全球性的灾难,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此时仍然残留着发黑的血迹和打斗留下的斑驳印痕,原本错落有致规格统一的住宅现在也变得混乱了起来,有的大门断开了半截只能靠下半部分的门轴拉着,有的院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打翻后无人收拾的锅碗瓢盆,有的院墙塌了半块上面还带着血……
三四天的时间,虽然足够活下来的人收拾好心态,尝试着去适应这个突然异变的世界,但远不足以让人生出闲心去收拾那些现在无主的屋子。
不过说到底,他们村子还是足够幸运。
“单姐!”码齐最后一块砖,一个面部黝黑的大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梯子上,扭过头,呲着口大白牙冲着单玲红喊道:“你看看,院墙垒到这个高度成不!”
“诶,成成!我就不信都这么高了,那鬼东西还能爬进来!”单红玲现在习惯了走到哪都要拎把铲子,要不然就心慌。现在也是拄着大铁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招呼道:“小何啊,下来吧!你们队长不是说今天就要走吗,赶紧下来喝点水,一会儿把你们队长叫过来拿些东西走。”
闻言,隔壁院子里的人也喊了一嗓子:“诶,也带我家一个,你们队里记得出人来我家搬东西,别跟你叔我瞎客气!”
其他人家里也纷纷传出了响应的声音。
“就是这个理,咱村里能活下来这么多人,都得是多亏了你们救援队。更别说你们还帮着村里修了个防护墙,这时候瞎客气可就寒了咱乡亲的心了!”
短短几天就苍老了十几岁的村长被搀着带了过来,他一敲拐,也就意味着这是真的不容推脱了。抬头看到一旁的秦屿烨面带无奈地点了头,老村长才拍了拍他的手,冲着院子里道:“红玲啊,秦队长顺路把我送过来,娃的事现在抓紧时间跟人家说说,可别耽误了。”
“诶!”单红玲手中的大铁锹被随手扔到了地上,连忙应道:“老江还在收拾东西,秦队长进来喝口水,我去拿孩子照片。”
说完,她也不跟秦屿烨客气,急忙忙地去楼上拿之前家里拍的合照。
“少喝两口。”进了客厅,秦屿烨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杯子仰着脖的何顺,他一脚踢了上去,压低声音训道:“队里少你喝的了还是出去后不能在外边超市找了,你还在这喝个没完了。”
“这不是渴了吗……”何顺也不怕他,嘀咕了两声后,眼尖地看到院子里扛着袋子的江庆广,大喊一声溜了出去。
“江叔,我来帮忙!诶不是我说,您咋拿了这么老些……”
声音渐渐远去,单红玲也拿着合照走了下来,她看着照片上江书洲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叹了口气。
把照片递给秦屿烨,在对方低头认真看自家儿子的功夫,单红玲絮絮叨叨地说道:“这小子不喜欢拍照片,这张合照都是他高考完那天拍的了。但这才三年过去,我觉得差别也不算太大,辛苦秦队长你挂心了。”
“他在阳城农大读大三,现在应该也在学校,您要是顺路也有功夫进学校的话,见到他帮忙带一句家里都好就成。”
“这孩子打小就稳重,干什么事都稳稳当当的,脑子也好使,现在肯定还在呢……”
说到最后,单红玲的声音愈发轻了,也不知道是在想方设法地说服秦屿烨进学校看一眼还是在说服自己,江庆广也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无声地轻抚着她的背。
“您放心,农业大学肯定是首要的救援地点,不管回到阳城后我们归队是否顺利,我都会带队进学校找下江同学的。”
秦屿烨最后认真看了一眼照片,便双手将照片还给了单红玲,认真保证道。
……
“老大,那我们现在是怎么个路程?”
黑色的越野车缓缓离开村落,何顺不忍看两边路上的惨状,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还是先去军区,如果不需要我们或者中途有意外,就去农大。”
秦屿烨摸着兜里的硬壳证件,叹了口气。
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答应要找的那个孩子,江书洲那张扬肆意的眉眼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现在这世道……”
说是稳重,但一个学生,就算再稳重……
与此同时,稳重的江同学已经快被张勤天诡异的眼神逼疯了。
为了防止被其他不认识的同学看到,出了宿舍楼后江书洲就把他的配枪收了起来,但这也阻挡不了张勤天一个劲往他衣兜里看的动作。
“姓张的,你没完了是吧。”
不敢高声语,恐惊……点谁谁心里清楚。
前面的丧尸分散着,但数量也不少,江书洲拉着人躲在一个拐角,准备等它们中大部分晃悠到别的路线上再出去,此时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狰狞的字眼。
“……”张勤天推了推眼镜,反光镜面的背后是亮得吓人的眼睛,“真的不能给我研究研究?”
“你一个学农的,研究什么研究……等回宿舍再跟你们解释,你就当我的异能有点神经吧。”
江书洲脸不红心不跳地想出了这么个说辞,没等张勤天提出异议,便狠拽他一把,急声道:“就是现在,冲过去!”
张勤天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棒球棍,江书洲也是一只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插兜握着西瓜枪地冲了出去,一路刀砍棍劈呸呸呸,两人拿出了学校体测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向着食堂的方向一路狂奔。
“呼……终于到了……”
三分钟后,一条命已经跑丢了四分之三的两人来到了食堂门口,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大喘气,面前一片白雾缭绕。
食堂大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前两天还是此生挚爱的食堂今天好像突然变成了吃人的魔窟。
江书洲摸不准情况,又看向旁边还在大喘气的虚弱室友,毫无同学情地问道:“怎么样,里面有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