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十点多钟,良马收藏品市场,卖或者买亦或是闲逛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所以不论是大棚里面摆摊的小商小贩,还是装修气派的二层门脸,掌柜的还是店员,脸上都带着满面春风,笑迎八方来客。
但,也有例外,就像这时候的恒兴古玩店里,一点就着的火药味,愈来愈浓。
宋忠咄咄逼人,横着身子站在沈云峰面前,冷笑着说:“怎么,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自己特委屈,不想磕头认错?”
宋一江在宋忠冲过来教训沈云峰的时候,内心稍微地纠结了一下,在想要不要把侄儿拉开。
毕竟,现在宋忠和沈云峰的地位已经发生变化,作为学徒的宋忠不能用这种教训的口气说鉴定师沈云峰了。
但是,一想到就因为一次走眼没有鉴定出来那个瓷盘,作为学徒的沈云峰现在跟自己平起平坐也是鉴定师了,宋一江想要隐忍的心思就出现变化了。
反正,昨晚就接到梁谨言的消息,说他有事今天不过来,那既然老板不在,索性就借宋忠之手,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云峰。
宋一江心里也拟好了一个补救措施,如果宋忠呵斥沈云峰的事传到梁谨言耳朵里,他就说两人是为了一件古玩的出处争论了起来。
主意打定,宋一江脸上带着泰然自若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缓缓喝着茶,不动声色地看着侄儿宋忠替自己出头。
观瞧了几眼,宋一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侄儿宋忠,因为和沈云峰之间,差着二十多公分的身高。所以,即便是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但说话的时候,也不得不昂着头。
气势汹汹的宋忠仰头看着脸上古井不波的沈云峰。
这,就是一副很是怪异的画面了!
因为,从宋一江的角度看过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矮子正试图挑战一位目空一切的巨人。
沈云峰眸光淡漠地看着颐指气使的宋忠,在听到他居然说出让自己下跪向宋一江求饶这句话的时候,就忍俊不禁地笑了。
同时,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
恰好,眸光跟神情游移不定的宋一江,撞在了一起。
一触即分!
宋一江拧着眉毛,避开沈云峰投来的视线,低头喝茶。
“宋师傅,你是打算一直这么坐着看好戏,还是要伸手,拉一把就要掉进火坑里的亲侄儿?”
沈云峰似笑非笑,“宋忠,我刚才就提醒过你,可惜你听不进去。”
“现在,你自己的亲叔叔祸水东引,想要借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学徒的手,来跟我这个鉴定师作对,你如果觉得自己脑洞足够大的话,就好好掂量掂量,如果老板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会做出什么决定?”
“会做出什么决定?”
宋忠身高不够气势来凑,呵呵一笑摆手说,“就冲我叔叔的面子,梁老板肯定是会立刻辞退你这个......”
话说一半,声色俱厉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嚣张跋扈的神情从宋忠脸上突然消失,换上的是一副张口结舌的表情。
“宋忠,你没有听错,我也不会说错。”沈云峰轻轻地撞开横在眼前的宋忠,走回柜台,“如果不相信,你现在就可以问宋师傅,你亲叔叔的话,你总该不会怀疑吧?”
说完,朝宋一江投去一个玩味的笑容,抬手从柜子上面取下一个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青花瓷瓶。
多说无益,还是从真品中吸取古朴灵气才是王道。
“叔叔,沈......”宋忠看了眼沈云峰,然后看着宋一江说,“他刚才说的是真的,老板提拔他做鉴定师了?”
“嗯!”
宋一江应了一声。
就连他自己,都听见了这个“嗯”字中包含的千般无奈和万般不快。
抬手把茶杯朝一旁放去,无意之间,就瞥见门外,不知何时,停着一抹淡淡的粉色。
“梁玢茹来了?”
一个念头,在宋一江脑海里闪现。
“不会吧,老板也......”
宋忠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张嘴就要说梁谨言父女的诸多不是,就被眼珠子提溜一转的宋一江抬手打断:“宋忠,摆好自己的位置!”
“我还是早上的那句话,如果想留在恒兴学到真本事,就任劳任怨踏踏实实地把老板,咳咳,还有玢茹小姐以及沈师傅和我安排的工作做好。”
“柜台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去后面看看,没有擦拭到的古玩,再认真仔细地过一遍。”
“去吧!”
不容宋忠再说话,也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宋一江抬手一指,宋忠吊着二尺长的苦瓜脸,悻悻地朝后面走去。
离开的时候,没有朝低头研究青花瓷瓶的沈云峰看一眼。
“小沈,老师我,哦,不,应该是宋某了。”见宋忠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宋一江哈哈一笑,看着沈云峰,“宋某实在也是为了你好,过些天是什么日子,想必不用我废话,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沈云峰缓缓盖上盒子,元青花瓷瓶上的古朴灵气早被古书吸收。
抬头看着眼前和颜悦色的宋一江,心里一阵疑惑,心想,这个家伙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云峰淡淡地笑了笑,一边把盒子放回原位一边说:“宋师傅是指年度大比的事吧,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师傅您心里有数就行。”宋一江踱步走近沈云峰,抬手朝楼上指了指,看着沈云峰压低声音说道,“老板和玢茹小姐可是都在看着呢,今天他们虽然都没有过来,但作为老板高薪聘来的鉴定师,你我二人应该摒弃前嫌,团结一心,把第一名的荣誉带回恒兴。”
那双躲在镜片后的小眼睛,闪烁着老狐狸般的光芒,“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小宋,都不应该给店里添乱。”
貌似是压着嗓子说话,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难得啊,宋师傅!”沈云峰嘿嘿一笑,看了眼宋一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自我进店以来,作为鉴定师的你,说出的最最关心我的话了。”
“原本我还百思不得其解,以宋师傅你在恒兴的身份,自打我到恒兴为什么处处总是像对上棒子一样针对我这个学徒,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