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人声喧沸,往来无白丁,多的是富商官吏。
白天里都是些附庸风雅的文雅之士,直到晚间,才迎来它真正的客人。
在这莺声燕语,粉纱香风中,究竟藏着怎样的腌臜污秽。
慧眼通天下,修到极致,即使远在千里之事,亦如反掌观纹。
李隐心知自己道行不够,单掌拂面,开启神格面具,请得赏善司魏征。
清光乍现,双眼好似日月,洞察万物。
赫然,眼前的景象变幻了模样。
从云端俯视,偌大的百花坊粉气蒸腾,这是属于人世情之欲念。
可在此其中,却有丝丝阴邪煞气弥漫,被粉气包裹,消散流逝。
难怪看不出来,原来是以这样的手段,瞒过镇妖司。
“小水,去镇妖司请人。”
之前司正给了李隐一块青玉牌,若遇紧急,可去镇妖司求助。
小水很享受这种感觉,惩恶扬善,维护正义,这是她作为墨家大小事时不曾有过的体会。
“你查到了?很危险吗?”
“嗯。”
接过玉牌,小水骑上云鹤,化作流光,向镇妖司方向掠去。
李隐独站云端,心中杀机渐渐涌起,这等腌臜污秽场所,留之何用。
李隐张口一吐,紫红色的三味真火化作长龙,席卷而去。
“轰。”
天降烈焰,砸落在无人的阁楼,紧接着无数火团,如天降流星纷纷落下。
天地异像遽然而生,探花而至的众人惊惶怪叫,四奔而散。
百花坊顿时火焰滔天,在这炙人的热浪中,许多白花花的身体拼命向外逃去,只有身后还传来几声急切的呼喊。
“还没给钱呢。”
以李隐此刻的修为,想要掩去身形,不被常人发现,自然不是难事。
火雨纷纷,偶有几名修士瞭望云端,想知是哪位高人在此,但刚有动身一探究竟的念头,瞬间就被气机锁定,一滴冷汗从额头低落,转身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未几。
百花坊空无一人,正待他挥剑破土,打街头拐角掠过一群人。
王满堂听闻百花坊被毁,心中震怒不己,带着自家的十多个仙师便赶来此处。
“是谁毁我百花坊。”
引来了正主,李隐也不再躲藏,自云层中现身,悬浮于夜空。
“为富不仁便罢,竟敢残害无辜,修炼邪术,苍天容不得你,我更加容不得你。”
一道剑气斩落,偌大的百花坊顿时分崩离析,在其最中心处赫然出现一个深坑。
坑中尸骸密布,白骨累累,全是稚子幼童,与李隐自鼠精记忆中看到的一般无二,触目惊心。
“啊!”
有些不明缘由的仙师倒吸凉气,偏头看向王满堂,却是问不出话来。
王满堂面色铁青,双眼闪起幽幽绿光。
“诸位,随我擒下作恶妖人,条件随便提。”
十多位仙师神情激动,不顾黑白是非,正义凛然喝问。
“你这妖人胆敢犯下如此罪孽,又在京城动武,伤及无辜,我便代表镇妖司替天行道。”
剑如雨下,一道道剑光闪烁夜空,向着众人滑落。
众仙师尚未来得及闪躲,便被剑光撕碎,只剩那叫嚣之人与王满堂。
“你,你......”
他已是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指向空中的手更是抖若筛糠。
李隐手中的剑芒再次亮起,看着二人嘲问。
“替天行道?你配吗?”
无边剑芒潇潇下,李隐身影猛然消失,紧随剑芒而去。
王满堂神情已不再嚣张,悄悄退后几步,一脚飞踹,将那位仙师踢飞出去,想要拖延片刻,好借此逃生。
可,李隐又怎会放过。
剑芒气势汹涌,咻咻破空声不绝于耳,那仙师身上刚刚亮起土黄色光芒,就被无数剑芒片成肉片,随即被碾作齑粉。
王满堂还未出得街角,就听见背后呼啸风声,未及思索,竟直接施展头遁之术。
头颅凭空飞起,随即剑芒将其肉身斩碎。
寻到一个手艺好的缝尸人。替自己接上头颅,想也不是难事。
他这厢刚有所想,忽觉一只巨手当空,李隐伸手扣住头骨,当真是入骨三分。
“再跑,我看你还能分出什么?”李隐幽幽喝问。
王满堂胀红了脸,只觉头痛欲裂,拼了命的想要挣脱。
“哼。”
一条晶莹的鼻涕喷出,李隐看得瞠目结舌。
“你牛比。”
为防万一,李隐弹出一颗火星,来了个火烧鼻涕。
“放过我,我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
头骨逐渐开裂,王满堂撑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求饶。
李隐没有理会,看他一身邪功,不知可还有其他罪孽,便施展慧眼洞察。
嗯?
被挡回来了。
李隐神色一变,以王满堂的道行应不可能如此。
双眼清光大盛,手掌同时用力,几块头骨陷了进去,才看到这王满堂一生的罪孽。
阴计害人,豪取强夺,勾结妖魔,贿赂官员,嗯......
密谋造反!
看着远处赶来的镇妖司众人,李隐想了想,轻吐一声。
“爆!”
待小水带着镇妖司赶来,地上躺着些尸体,还有一些碎渣。
而百花坊已葬身火海,四周滔天的火焰簇拥着一个深坑,坑中满是尸骸白骨,仿佛祭祀一般。
宛如人间炼狱。
......
京城火光冲天,府衙严府令尚不知发生何事,堪堪架马而来,只见原本的百花坊已成废墟,只有一队镇妖司校尉正在收拾残局。
眼前的尸山血海让人心惊,得知是首富王满堂所为,且已派人前去王府查抄,严府令心惊愕然,随意敷衍称赞了几句,又疾驰离去。
王府,真正的王府。
严府令马不停蹄,赶到东城的云殇王府。
云殇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四肢俱废,此刻他坐在轮椅上,面沉如水。
“王爷,王满堂被镇妖司给杀了。”
云殇王面容端正,一身藏青儒服,颇有文士之风。
“他被下了禁制,料镇妖司也查不出什么。”
严府令见他仍旧风轻云淡,心中焦急,道:“只怕司正那里......”
“无妨,司正不会插手的。”云殇王自信道。
听到这里,严府令才稍稍心安,满脸可惜说道:“只不过靠他聚拢的金银只怕......”
云殇王倒是毫不在乎:“本王能扶持出一个王满堂,就能有第二个,区区钱财又算得什么。”
“不过那王满堂也是本王苦心栽培多年,就这么让人宰了,也不能善罢甘休,去查查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