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花洒流水潺潺,薇拉摊开手掌,让水流冲洗干净手指。
她仰起头,抄着冰冷的清水拍在脸上,唯有这样脸蛋才能渐渐冷却下来,恢复成素净的白雪。
心脏仍然在狂跳,背负的诅咒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
一般来说自娱自乐之类的行为,对诅咒也是有效的,以前薇拉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但偏偏今天是被别人撩拨起了欲望,她必须得找到可畏本人,这份无法控制的感情才能彻底宣泄出去。
每个魔女都背负着自己的罪孽诅咒,这也是她们权能力量的源泉,每天都会本能渴求的身体,听上去就像是在某些情色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可这对薇拉来说是真实存在的麻烦,虽然她本人也会因此在调教折磨别人的时候高兴,诅咒发作的时段却不会定时或者受到控制,也很容易变成生活里的一个毒瘤。
“你还好吗?老师?”浴室门外传来夏诺雅的声音。
她很担心,相处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夏诺雅不止一次见过薇拉被诅咒折磨时的样子。
魔女不会因为自己的诅咒死去,这也就意味着痛苦是无穷无尽的,哪怕处理的稍微慢了一些不及时,薇拉就会像那些瘾君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嘶吼打滚,发了疯一样用头去狠狠撞墙。
那是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像心脏被套上荆棘制成的枷锁,然后慢慢收紧,每一次跳动,都是在针刺刀尖上跳舞。
相比之下,能够自行了断都算件舒服的事儿,可偏偏魔女就是不会死。
由此夏诺雅明白了老师的难处,每周二四六的时候,她都会自己走进卧室,直到黎明到来,阳光洒在两张相拥在一起的疲惫脸庞上。
夏诺雅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是个文秘,这种职业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为了这种事情而存在的。选择这条道路的女孩或多或少都懂得自己的未来,想要跨越阶级进入豪门,就得做好为此付出的准备。
“没什么……我会处理好的。”薇拉的回应里透着一股疲惫,虽然看不见她,但只要听到这种声音,就很容易想象那到那种疲惫的无力感。
“如果需要我的话,请不要吝啬,这是我的本分。”夏诺雅轻声说,抱着手里的提袋,“您要的东西我已经买来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失落,因为她觉得自己呆在薇拉身边就是有这种义务的,文秘本就是为了服侍好雇主而存在。
但今天薇拉发病了,却没有找她,而是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自行解决,而且看起来效果好像还不怎么样。
夏诺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也许是被薇拉嫌弃,也许是薇拉对她的厌倦……
自己有一天会被抛弃吗?夏诺雅不知道
“别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会随便抛弃什么的人。”浴室门打开,薇拉居高临下地看着夏诺雅。
刚刚洗浴完毕她并没有来得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脊背上,水珠滴落,绯色的眼瞳里毫无温润可言,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似乎只剩下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阴影。
认识一个月了,夏诺雅还是第一次看到薇拉这种表情,虽然自认为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但面对一位魔女,夏诺雅并不能每次都猜对她的想法,薇拉总是忽冷忽热,有时候会突然很开心,有时候又会情绪低落下去,让人摸不着头脑。
“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也别把自己看的太轻,明白了?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薇拉轻轻抬起夏诺雅的下巴,跟她四目相对。
那股属于魔女的气息笼罩了彼此,薇拉散发出来的感觉是冰冷的不快的,可那份魔女的芬芳却是沉寂的熏香,就像有个美艳妖冶的杀手握着刀站在你的背后,你猛然回头跟她对视,她给你的却只有甜美又诱惑的微笑,刀被收起,静悄悄的藏起来,直到合适的时候才会被拔出。
“是……”夏诺雅不太敢多说什么,魔女的脾气阴晴不定,如果说错了话惹怒她,那就麻烦了。
“把头发吹干,我要出去一趟。”薇拉接过夏诺雅手里的提袋,那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来自可畏的十枚金币都花在这东西上了。
换句话说,她们损失了十五瓶葡萄酒,却只卖出了一瓶的定价。
这笔账总归是要讨回来的,薇拉不想等太久,就在今晚,她要去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钱拿到手。
顺道再教教那位不识好歹的骑士王小姐,在魔女面前应该,应该毕恭毕敬,乃至诚惶诚恐地跪下来亲吻鞋面。
今夜的月光有些微薄,总是容易被偷偷藏在阴云背后,有种娇羞的感觉,但这并不影响马斯顿的每一天。
这是座不眠的城市,白天的时候有热闹的杂货市场,到了晚上隐匿在暗处的黑市就会悄悄开张,有钱人在河岸边上的酒店里举办喧嚣的舞会,没钱的穷小子就跑到藏污纳垢的小巷,和裙子连屁股都盖不住的姑娘勾肩搭背。
薇拉仰头看着面前清僻的庄园,纯白色的哥特式建筑,高层的圆窗里透着隐约的光亮,篱笆隔开的花园里有很多名贵的花草,全都被精心修剪的非常漂亮。
能够在寸土寸金的马斯顿拥有这样一栋附带花园的地盘,骑士王的生活比很多贵族都要阔绰,宽阔的鹅卵石步道足够容纳两辆礼车并排行驶,而这还只是其家门前的象征而已。
夜已经很深了,但仍旧有一身军服的士兵在大门前站岗,先锋军徽上的流苏随风舞动,浑身一股萧杀之气,令偶尔经过的路人都会远远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