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爹平时懒得多管闲杂事,韦氏见他这回问了,便小声嘟囔起来。
“这个大树不上道,我给出的主意他不听。二翠她娘八成是担心在这里被哪家小伙子缠上,连夜赶到娥婶家,这一大早将二翠带走了。看来,二翠跟咱家没缘。”
郑老爹丢了句,“不是没缘,是咱家没钱。你急啥,今年大河才成家,大树晚个一年半载的又能咋样?大山、大河、大树,都快点起来,上鹰山挖虎姜去!”
“这虎姜愈发难挖了,昨日我和花姑只挖了七八来斤。”韦氏说完便进灶屋收拾去了。
玉娘去水叔家那边上课,课后从娥婆婆家门口过,被娥婆婆给扯住了胳膊。
娥婆婆一副看穿他人心思的眼神,玉娘一脸懵逼。
“玉娘,昨夜里大树来找二翠说话,要不是被我拦着,大树怕是要摸二翠的小手手吧,这都是老一套了,你婆婆出的主意?”
玉娘听呆了,还有这回事?想到昨日婆婆跟大树悄悄咪咪的,还说啥主意的。
难道……?
既然事没成,玉娘也不会瞎承认,她本就不明就里。
“娥婆婆你误会了,大树做不出那事,他就是瞧了二翠一眼,心里喜欢。”
娥婆婆拉着玉娘的手,“你跟你婆婆说,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都是为了儿子成家嘛。是二翠没这个福气,大树肯定能娶到更好的。”
玉娘明白了,娥婆婆之所以不直接跟她婆婆捅破,就是想卖个人情,如此一来,她婆婆还会帮三妮子和大财牵线。
这些当娘的,为了儿子成家连三十六计都快使出来了。
玉娘本不想当这个传话筒,但她确实想知道婆婆出的啥主意,回家时还是跟婆婆说了。
婆婆韦氏和花姑正在裁棉布,虽做棉裤不难,但这几日忙,只做好了郑老爹和俩娃的棉裤。
现在是在给玉娘裁呢。
韦氏裁好后,放玉娘腿上比划一下,才接话道:“我也是一时心急出了个馊主意,别的村有好几户人家都是这样压彩礼的,大树做不出来也罢。啥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花姑似乎听明白了几分,“大树不是那人,还没成家就去摸人家姑娘,传出去彩礼是压下来了,可这名声也难听了。”
韦氏点头道:“可不是,幸好大树没做成这事,否则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玉娘也能理解婆婆的做法,“娘,那你还帮大财和三妮子牵线么?”
“要是大树和三妮子没缘分,给大财牵线也成。”
花姑一惊,“娘,不成啊,我瞧着三妮子和大树很相配。”
韦氏将棉花铺在棉布上,“强扭的瓜不甜!三妮子都十八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花姑和玉娘都不好再说啥。
韦氏却又补一句,“年前我带大树去二姑家试探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撮合三妮子和大财也好,大财一看就是个惧内的。”
说起大财惧内,玉娘和花姑忍不住笑了起来。
玉娘也见过大财几回,确实老实,老实到唯唯诺诺。
“玉娘,你快吃饭吧,吃完和你嫂子一起去山上送饭。”
“好。”
玉娘和花姑吃完后赶紧装饭菜,结果一出门便下起雨来,雨中还夹着雪。
两人只好回屋,往煮饭的火坑里多架上几根灰炭,灶屋里暖和和的。过了一阵子,郑老爹和仨儿挑着担跑回家。
“雨是停了,雪愈下愈大。”大河进屋拍着身上的雪。
雪花果然越下越大,才眨眼的工夫,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家九口人围着火有些挤,玉娘把自己屋里的火也生旺些。
韦氏和花姑跟着来玉娘屋里,将桌子拉到火旁,再把棉布和棉花铺在桌子上,婆媳三人围着桌子做棉裤。
大河端着碗过来,边吃边看她们婆媳做棉裤。
玉娘见婆婆往上铺了厚厚一层棉花,急忙拿掉一层,“娘,少放些棉花,我的棉裤不需太厚。”
“棉裤棉裤,就得多些棉。咱家有那么点家底了,不必太省。”
韦氏以为玉娘是舍不得棉花,大河也在一旁说她得穿厚些。玉娘无力反驳,唉,以前冬天连秋裤都不肯穿的人,如今得穿厚棉裤了。
男丁们吃过饭便没事干,围着火扯扯闲篇,说虎姜挖得差不多了,爷仨挖了一个半时辰才挖到一斤多,若晒干也就几两。
年后就得忙庄稼活了,这一下雪,又在年跟前,看来得在家好好歇歇了。
虽说没啥活干了,但能守在暖和和的火旁歇着,个个都笑盈盈的。
韦氏见大河一直跟在玉娘身旁瞧着转着,没和郑老爹及兄弟几个在灶屋烤火,不禁一笑,“大河,你这是要黏在你婆娘身上?”
大河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喜欢看你们做棉裤嘛。”
雪像从天上倒下来一般,午后,整个村子便银装素裹了。大丫和石头在门口滚雪球,不小心把雪球踢进了玉娘这屋里,把一家人乐得不行。
玉娘清扫了自己的屋,然后也跑到雪里跟俩娃一起滚雪球、堆雪人。
才玩一会儿,玉娘便被大河扯进屋。
“你身子弱,经不起这等冰凉,我给你煮了茶,快来喝着暖身子。”
玉娘端起热茶喝一口,还真是舒畅啊。没过多会儿,花姑也将俩娃拉进了屋。气温骤降,小娃儿也不宜在屋外待太久。
韦氏瞧瞧外面的大雪,有些发愁,“明日十五得赶集,这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了,雪再这么下,明日行路不便。”
玉娘这才想起自己也有要买的东西,油灯和写对联的红纸,铁锅应该也打好了,得拿回家。
大河知晓玉娘的心思,“你放心,再大的雪也有不少人去赶集。明日你们在家待着,我和大树去赶集就成。”
玉娘瞧着那厚厚的雪,“不行,雪太大,路上遇雪封山会有危险,这个集也不是非得赶。”
大河知道她是担心,“好,明早再看雪势。”
夜里,一家人早早吃过饭就躺床上了。
这么早实在睡不着,大河搂着玉娘就一个劲地亲,玉娘捶着他的胸膛笑道:“你别老惦记着亲,咱俩扯扯闲篇嘛,夫妻之情是处来的,可不只是亲来的。”
“好,那就先扯闲篇再亲。你说,扯点啥?”
“你说我教的二十多个学童,咋才两个得甲等?之前他们听我说要分四个等级,学得也够认真,可分了等级后,他们认了命似的,都不想追赶了。”
“郑老三……哦不……郑本善和郑经俩娃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