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阳光洒满庭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绿植巧妙的点缀其中,更有灵巧的鸟儿立于枝头轻唱,让人无比惬意。
铜镜前,姹紫帮杨莲梳妆着,嫣红捧着几件衣裙过来:“娘子今日想穿哪件?”
杨莲看去,不免微微一笑:“我昨日从宫中穿回来的衣裳哩?”
“回娘子,已经洗了。”
“哦。”杨莲翻看着那几件布裙,那面料款式跟姹紫嫣红身上穿的还挺像,仔细一摸,好像还不如她们身上的料子光滑。
“随便吧,我一向对穿着方面没什么讲究。”
杨莲说的倒是实话,虽说是杨府的小姐,和杨兰是孪生姐妹,可这两姐妹的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杨兰自小锦衣玉食,而杨莲却整日搞得像个丫鬟一样,唯一的两件新衣裳只在进宫出门才有得穿。好在她也不讲究,还挺乐呵,整日像个假小子似的,经常将府上闹得鸡飞狗跳,要不是她奶娘吴娘子宠着,杨国忠和杨贵妃护着,估计早让江氏教训的一命呜呼了吧。
杨莲已梳妆打扮好了,由姹紫嫣红带着在花园逛着,远看就像三个丫鬟在偷闲。可是近看却很容易辨出来她绝不是个丫鬟,她身上的气质不凡,那骄傲的眼神充满自信,与众不同!
“哟,是姐姐啊!”杨兰颇为惊讶地将杨莲上下打量一番:“姐姐怎么穿成这样?你们在哪儿找的衣裳?”
“没来得及给娘子购置新衣,先拿了些闲置的衣裳娘子穿着。”姹紫说道,强忍住笑。
“这件裙子不是上个月死的萍儿穿过的吗?”杨兰旁边的春桃说。
“是的,萍儿是得肺痨死的,她的衣裳怎么还留着啊?不会传染吧?”春杏也悠悠地说道。
“啊?姐姐快脱了,”杨兰一听急了:“我还有些衣裳,先借姐姐穿。”
“不用,我身体强着哩!”杨莲说着往杨兰身上蹭了蹭:“走,妹妹陪我逛逛,五年了,我感觉这府上好多地方都变了。”
两姐妹手牵手边走边看。
“妹妹,你看,我记得这里以前有个亭子,十二岁那年你在这里练琴,我不小心踢球撞到了你的琴上,阿娘偏说我故意打扰你,罚我面壁思过了一整天。”
杨兰尴尬的笑笑。
“还有这里,”杨莲又指着前面的假山说:“这假山我还记得,十岁那年我们俩爬上去抓蝴蝶,结果你不小心摔了下来,还偏说是我推的,我的屁股都被阿娘打开花了,好几天都不敢坐。”
杨兰听着,脸微微一红:“那时候还小,真是不懂事。”
“还有这里,以前还有个秋千架子,七岁那年,我在上面荡秋千,你也想玩,我还没玩好,偏不让,你就喊了几个奴婢,硬生生地把我从秋千上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刚好我的头撞到了石头尖上,流了好多血,还昏迷了好几天哩!”杨莲说着,掀开右额头上的刘海儿:“你看,十年了,还有这么大一块疤哩!”
杨兰看去,见那道疤确实丑陋无比,不禁有些开心,这疤要是伤到脸上就更好了,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姐姐,你怎么连这都记着,还在记妹妹的仇吗?”说完嘟起嘴巴,好像自己吃了亏似的。
“哪有,只是想到些以前的事,说说罢了!”杨莲轻轻用手点点杨兰的面颊,笑着说。
“好了,姐姐,我还要去练书法,就不陪你了。”
“好。”杨莲微微一笑。
杨兰偷偷朝姹紫嫣红使了个眼色,带着春桃春杏走了。
“这个杨兰很漂亮,但不足为惧,她不是你的对手!”花无忌说。
杨莲狡黠的一笑:“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她是我的帮手!”
“呵呵,你的厉害之处,就是让一切人都能为你所用。”
“过奖!”杨莲得意的笑道。
“娘子说什么?”嫣红隐隐听到杨莲在嘀咕着什么,赶紧上前问道。
“没事,”杨莲看了一眼面前的花无忌,又看着嫣红说:“我父亲何时回来?”
“这个时辰应该快了。”
杨府的花园里千娇百态,各色花儿早被春风唤醒,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全开了。杨莲伸手采下一朵,放在鼻子前嗅着,花气袭人,让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相公。”府上的奴婢招呼道。
杨莲寻声望去,只见杨国忠正大摇大摆地走进府来,身着紫袍,腰间的金鱼袋随着步伐欢快的跳跃着。
杨莲迎了上去,欠身行礼,唤道:“父亲。”
“哦,莲儿啊,昨夜睡得可好?还住的习惯吗?”
“多谢父亲关心,莲儿一切都好。”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阿娘说!”
杨莲轻轻摇摇头:“跟阿娘说不管用,有些事得跟父亲谈谈!”
“谈什么?”杨国忠笑道:“我还有事。”说完转身便走。
“下棋!”
杨国忠一愣,挥手让姹紫嫣红退下:“下棋?莲儿什么意思?”
杨莲笑笑:“我想当安王妃!”
“哦?”杨国忠虽已料到杨莲的企图,可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倒还是出人意料,正琢磨着她的目的,就见一个小厮快步跑了进来。
“相公,安王请十三娘进宫。”小厮禀告。
“告诉安王,我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不便去。”杨莲不屑地说。
“这?”小厮看看杨莲,又看向杨国忠,不知如何是好。
“按十三娘的话回吧!”杨国忠看了一眼杨莲,朝小厮一挥手。
见小厮退下了,杨莲盯着杨国忠的眼睛阴冷地笑道:“父亲精心培养了我十多年,难道就因为我失踪了五年就要放弃我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吗?我才是父亲需要的人,杨兰,她不行!”
“莲儿这是何意啊?”杨国忠瞪着犀利的小眼睛看向杨莲,撸撸山羊胡,满脸疑惑。
“这老狐狸,到现在还在装呢。”花无忌摇摇头,一脸鄙视。
杨莲浅浅一笑:“父亲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里又没外人。当年姑姑不也正是如我一样吗?父亲把她嫁了寿王,获得了高官厚禄,后来见圣人喜欢,又想办法把她变成了杨太真,然后成了杨贵妃。父亲便因此成了大唐宰相,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然而父亲只是她堂兄,也就是个国舅罢了。如今圣人老了,圣人一旦仙逝,贵妃也就不在了,父亲的地位自然也将不保。姑姑被当棋子用了两次,早已没了价值,父亲难道就没想过换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