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见众人都聚神端坐,侧耳倾听,内心暗自得意。
抬手灌了自己一口酒,一边喝一边观察众人,见众人就要恼怒,赶忙放下酒杯。
接着才把吕布如何交代自己,自己如何告知魏续宋宪,再如何取得曹操信任,又如何带领曹军进入城内等等细节婉婉道来。
待侯成说完,众人皆议论纷纷,才知道这一仗还有如此变故。
当日吕布与侯成定下苦肉计之后,为了骗取侯成信任,才谎称有仙人指点,其余诸将只知道侯成假意投曹,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故事讲完,侯成自己杯中酒也被他喝了个净,于是不顾众人议论,自己回到座上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将军之计确为梦中得来乎?”
长史毕谌听完,仍是不肯相信,众人也都望向吕布。
“确是梦中老者告之。”
吕布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双手虚向天上一拜。
“是那老者来到下邳城中,还是将军去往天上耶?”
毕谌仍是不信。
“初来是在下邳城中,后来云雾缭绕,又去了许多新奇去处。”
吕布忽悠了起来。
“是天宫耶?可有神仙否?”毕谌奇道。
“不是天宫,其情其景却胜过天宫,也没见到有神仙。”
“惜哉!那老者体恤民情,使下邳百姓免遭屠戮,应是负责管理天下兵情民事的神仙吧?”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毕谌听到没见到神仙,甚是惋惜,思索着给老者安排了个差事,众人也皆以为然。
“非也,非也”
吕布可不想让这群人把功劳都安在神仙头上,以后再让吕布找神仙,他可如何是好。
“听老者所言,他只是众多散神中的一个,平日里只是游山玩水,听歌作曲,从不问人间之事。
只是天下大乱,百姓遭苦,心有不忍,才违例现身,活我等性命,以造福天下百姓。”
吕布说完,见众人都瞠目结舌,心中暗道忽悠大法好使。
于是喝了口酒,又继续忽悠。
“天地之上只有一位主神,他制定一个规则,一生万物。
日月星辰之转,春夏秋冬之换,山川河流,鸟虾鱼兽,泥石草木,光电雷雨,大至宇宙,小到尘埃。
全都按照这个规则自己运行,无需别的神仙管理,若是做了神仙还要管理天下万物。
以天下之大,事物之多,纵有神通,也劳心费力,又哪得快活呢?”
众人听闻吕布如此说,都点头不止,觉得所言有理,若是神仙也要每日问事,谁还愿意做神仙呢?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中所谓之道,莫非就是将军口中之规则?”
从事中郎许汜疑惑道。
“然也,庄子曰: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
陈宫抚须颔首,接着说道。
“规则即为道,有道无形,适用于万物,万物之道,自成一体,皆不相同,又合而为一,有一而无形,万物依无形而有形,以有形合无形,此天之道也!”
吕布自己傻眼了,这群文化人太能扯了。
自己开个头,他们都扯到老子,庄子身上了。
老子那句话他听过,只是不懂,庄子那句他是听都没听过,和众多武将一样,傻瓜一样听陈宫他们坐而论道。
为了掩饰尴尬,吕布连忙端起酒杯,喝着酒,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将军刚才所言比天宫还要好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侯成不愧是吕布的得力手下,进可上阵杀敌,退能溜须拍马,察言观色之能,不逊冲锋陷阵之威。
吕布赞许的看着侯成,心中暗自感叹,这样的部下谁会不喜欢呢?莫非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对侯夫人……
这酒度数虽然不高,可五六杯下肚,吕布竟也把握不住,一时恍惚起来,酒后乱性,至理名言。
吕布连忙收敛心神,暗暗告诫自己:***女,取祸之道,以后断不可为了。
“彼处之景,我等天下奔波这些年,竟是见也未见,闻也未闻。”
吕布又喝了口酒,哈哈一笑道。
“有楼高百丈,如树林立;有车如快马,远胜赤兔;有人匆匆,奇装异服;有灯如日,昼夜不息;
有能乘人之鸟,振翅于天,日行万里;亦有载人之鱼,遨游江海,入水千尺;
有纸若雪,百张成册,能书十万言;有物似镜,于万里外,可闻其声,观其貌;
天下大小事,不出家门,尽在掌握之中,凡此种种,不可尽数。”
吕布言罢,众人都瞠目结舌,口不能言,一时间,大堂内鸦雀无声。
看着惊讶的众人,吕布莞尔一笑,自顾自的拿起杯子喝酒,才发现杯中酒已干,连忙叫醒身后呆站着的下人倒酒。
良久,大堂内才有动静,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众人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如将军所言,有人匆匆,奇装异服,想必不是天宫,那这人在什么地方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顺难得开口。
“这却不知。”
吕布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是两千年后的地球吧。
“将军所言有楼高百丈,有此高楼,必有大树,楼既然如此之高,想必人也应该很大,莫不是古书所说的大人国?”
军师陈宫沉吟说道。
“古书云:自会稽向东,四万八千里,东海之上,有大人国,其人孕三十六年,生而白头,其儿则长(二声)大,能乘云雨不能走。至于乘人之鸟,载人之鱼,可能皆出于东海?”
“额……”
吕布有点佩服古人的脑洞了,
“是否在东海之上,我确实不知,只是我观其间之人,与我等无异。
而且所筑之楼,并不用木,其间有泥,用水和之,加以沙石,精钢,泥干后坚如磐石。”
“我觉公台所言深有可能。”
毕谌赞同陈宫的说法。
“古书有言:东海之上,有巨蚌,历经不知几万岁月,三百年开一次口,口中有一珍珠,其大如斗,月射其中,可见万里之外。”
“这些人在做什么呢?行色匆匆,是否也因军马将至?”
高顺并不在意高楼巨蚌,他只关心人。
“其人有官有民,有农有商,有工有匠,有师有徒,各司其职,各行其事;
农者耕于田,商者贾于市,工者研其技,匠者专其业,师者教于堂,徒者学于室,
更有大博学者,上究天文,下勘地理,研究万物之道,以求天道。”
吕布缓缓道来。
“如此说来,其人与吾等大同小异,筑百丈高楼之艺,我等可能习得?”
陈宫奇道。
“能也不能。”
吕布见众人不解,又解释道。
“其人之艺皆源于天道,天道为万物之理,庞而杂,其人习得万分之一,应用于物,已是吾等所不及。”
“古之贤者,如老子,庄子已知天道之理,另有甘、石、巫等研究天文,多有著述,
近有张太史精研天道,著有《灵宪》、《算罔论》,以将军来看,得天道几何?”陈宫问道。
“恐不及百万分之一。”
吕布有点晕,陈宫的话他有点听不懂了,什么“甘,石,巫”,“张太史”,没听说过,更别提“《灵宪》、《算罔论》”等书了,只好信口胡说一番。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差距竟如此之大,陈宫只待再争论一番,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堂内气氛渐渐冷落下来。
“空饮无乐,府内有歌姬舞女为诸位助兴。”
吕布见众人一时间不再言语,暗地里抹了一把汗,心想有点装大了。
就凭古人的才学,思维,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若是再往下面议论,难免露馅。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命下人唤来舞女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