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神念相交,并无话语言声,但目光神情仍将心思透亮,更叫龙君恼怒。
公道自在人心!
虽在绝对的武力强权之前,公道人心实无轻重可言,但……
面对此人,现在的他,现在的南海,并无绝对的武力强权!
在这武力不足,强权不够之时,公道人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如今他两者皆无,如何讨还重宝?
无奈之下,南海龙君只能咬住牙关,强辩说道:“太虚海境机缘虽任凭自取,但有主之物不在此列,早在十余万年前,太虚海境初现之时,这上古铁山与精金神铁便为我南海龙宫所有,怎能容你强夺?”
“强词夺理,厚颜诡辩!”
许阳听此,亦是冷声:“这南海龙宫门风,当真叫人领教了!”
“你……!”
南海龙君话语一滞,怒极却又难以辩驳,只能强硬说道:“还是不还?”
“哼!”
许阳冷哼一声,丝毫无惧:“贫道修行,持正守身,只向天公地道人心理,岂能卑躬屈膝服权威,尔要强词夺理,武力威逼,那便做过一场,生死定论!”
“你……”
“好好好!”
“那便做过一场,叫你识得我南海龙威!”
南海蛟龙,体魄绝强,天性更是暴戾,面对如此挑衅,怎能隐忍得住,当即暴怒而起,龙首昂动,四爪张扬,就要大打出手,血拼死斗。
“且慢!”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那南海龙母陡然上前,拦住龙君动作,又向许阳说道:“误会,误会,这都是一番误会,我夫君饮酒过甚,醉言醉语,还请道友莫怪,这海境机缘自是能者取之……”
“夫人?!”
这般话语,听得龙君大怒,但还是被龙母一道神念止住,咬牙切齿强压动作。
“还是龙母通情达理。”
许阳见此,亦是一笑:“那贫道就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转身便向境外而去。
“……”
南海龙母不做言语,就这般目送他离去,随后才转身望向自己夫君。
“哼!!!”
南海龙君冷哼一声,难掩心中怒气,直接腾身而起,反向龙宫而去。
龙母见此,也不生怒,只向众人说道:“夫君醉酒难持,叫诸位道友见笑了,还请回宫重饮,探太虚海境者也可自便。”
说罢,便不再多言,转身随龙君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
“早就听闻南海龙母贤良淑德,智计过人,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这镇元子当年新晋大乘,便败佛门布袋托塔两大罗汉,如今六百年过去,根基稳固不说,还修得两大天罡神通以及先天五行妙法,实力之强,纵在大乘之中,也是一流人物。”
“南海龙君虽战力惊人,但对上这位神通广大的镇元大仙,只怕也讨不了好,再加上此事南海龙宫实不占理,若是大闹开来,弄得灰头土脸,那更叫颜面扫地,不如放他离去,息事宁人。”
“如此,还能护住南海龙宫与太虚海会名声,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有那么多杂乱心思,照我看啊,她就是眼光厉害,知晓自己夫君不是对手,方才一番交锋,对那五行神光,南海龙君就吃了不小苦头,若是真正大战开来,那还不撞个头破血流?”
“五庄观,镇元子,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
众人议论纷纷,更叫影响发酵,暗流汹涌。
另一边……
“哼!!!”
水晶宫内,龙君归返,一派盛怒之像,直叫龟丞蚌女,虾兵虾将瑟瑟发抖,惶恐不安。
敖江这位龙子,也是满怀忐忑,紧随其后,回到宫中。
然而刚入宫殿,便见龙君大怒,一掌将他抽翻在地:“你这混账东西,招此煞星上门,令我南海痛失重宝,丢了精金神铁不说,连那上古铁山都被人搬走了,你叫我如何向你龙祖交代?”
话语之中,尽是恼怒。
也不怪他如此,那精金神铁位列八阶,生有三关九窍,内蕴五行精华,乃是上古铁山接连太虚地脉,数十万年孕育而成的神物,足可作为主材,炼制上品仙器,价值不用多说,更关系南海命脉。
南海龙祖,他之父王,于三重真龙劫中元气大伤,更为渡劫耗资甚巨,几乎掏空南海家底,只剩精金神铁等几件重宝奇珍,可做
还有那上古铁山精矿,南海龙宫大半的军械法宝都由此产出,如今也被搬走,日后遭遇大战,他去哪里找补,南海龙宫将要为此承受多少损失。
这一切,谁来负责,谁来承担!
面对盛怒的南海龙君,被一掌抽翻在地的敖江也是委屈:“此事着实与孩儿无关啊,是那镇元子不请自来,孩儿为太虚海境主持,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拒之门外吧?”
“就算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你也不该引他往精金神铁处!”
南海龙君怒火不消:“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打发就是,领他去取精金神铁作甚,你这孽障是不是嫌为父命长,非要气死为父方才舒心?”
“孩儿不敢!”
敖江听此,更是委屈:“是他说要寻玄铁精金炼宝,孩儿才随口一提,不想他竟然当真……”
“我让你随口一提,我让你随口一提!”
话语未完,便见酒杯茶盏劈头盖脸而下,砸得他一身狼狈。
“夫君!”
见此,相随而回的南海龙母方才上前,安抚说道:“此事确实不能怪江儿,那镇元子分明有备而来,打的就是精金神铁的主意,哪怕江儿不提,他也会主动前去。”
“夫人!”
听此,南海龙君怒气方才平消几分,但还是难掩不忿:“既然夫人你也知晓,那镇元子心怀不轨,有意谋我南海重宝,那方才为何还将我拦住?”
龙母摇了摇头,平静说道:“若我不拦,夫君你当真要与那镇元子生死相搏?”
“生死相搏又如何?”
南海龙君大怒:“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龙母看他,摇了摇头:“夫君自认比佛门布袋托塔二罗汉如何?”
“……”
此话一出,便叫南海龙君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龙母神色平静,话语无波:“那布袋罗汉与托塔罗汉,都是老辈大乘,又为佛门出身,乃如来护法随侍,斗战之能不用多说。”
“如此,六百年前,丹元会上,他们二人都败退而归,虽有七层玲珑宝塔,但也不敢祭出与其生死相搏,可见此人能为。”
“这还是六百年前,他新晋大乘之时,如今他之神通,胜过当年不知几何,夫君若与他豁命死战,那……”
最后话语,虽未道完,但已不言而喻。
“哼!”
南海龙君虽也知晓,但还是冷哼一声,强撑说道:“那是因为当时势在五庄观,他有好友相帮,大阵助力,那二尊罗汉不愿与之玉石俱焚,方才认败退去,如今在我南海,岂能容他张狂?”
“难道夫君就愿与他玉石俱焚,
两败俱伤?”
龙母摇了摇头,沉声问道:“夫君可敢保证,大战起来,那一干所谓宾朋会出手相助,而不是作壁上观,还有调动大阵之后,定能将此人擒杀,而不是被他强行破阵而去,叫我南海龙宫损失更甚?”
“这……”
南海龙君话语一滞,不知如何回应。
“此人惊才绝艳,已有真仙之姿!”
龙母沉沉一声:“这等人物,要么不动,一动便不可留有余地,否则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甚至都不需日后,如今他就能与我南海龙宫为难,届时不仅颜面扫地,更有损失无数,夫君难道真要行此不智之举?”
话语至此,南海龙君已是动摇,但面上仍难过去:“那就任由他夺走精金神铁?”
“夫君莫急!”
龙母摇了摇头,安抚说道:“我听闻此人多次拒绝天庭招揽,要在南瞻地界做一逍遥散仙,以他那丹元之会日渐隆重的威望,天庭必然心怀芥蒂,不如我等借此事参他一本,说他强取我南海神铁,使得地脉震荡,海水翻腾,令我南海水族死伤无数,让天庭发兵拿他问罪!”
“这……”
龙君听此,也是一怔:“行得通吗?”
“通与不通,试过才知!”
龙母一笑,沉稳说道:“若成,那便能祸水东引,让天庭平此祸患,为我龙宫取回神铁,若不成,那我龙宫也能有一由头,日后仙神大战之时,王上便可出手,名正言顺的镇杀此人,天庭说不得什么。”
“这……”
南海龙君听此,仍有几分迟疑。
龙母摇了摇头,又提一计:“若夫君觉得不妥,那也可往东海求援,集四海龙宫之力讨伐那五庄观,只不过如此一来,我南海难免欠下三海人情,虽说都为龙族血脉,兄弟之间无须计较,但若是讨伐不顺,有所损失……”
“为夫知晓了!”
南海龙君眼神一凝,截断她之话语:“就依夫人所言,待到玉皇朝会之时,本君亲上天去,参他一本,若是天庭不为所动,那就待日后仙神大战之时,由父王亲自出手,叫他为今日之事,千倍百倍偿还!”
“夫君智慧!”
龙母听此,也见笑颜,柔柔入其怀中。
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