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眼神淡淡,毫不回避地回视她,“是,我回绝了。”
童倾韵望着眼前的少女。
一袭淡粉色的裙装,简单的发髻,容貌算不上绝色,却也清秀。
听说,她是福安村的农家女。
她总以为,那个传闻中的夏芊芊,来自乡野之地,被承运看中,是因为她颇有几分姿色。
昨日小厮回府回禀她的言行,令她气恼不已。
这个丫头即便有几分姿色,却有乡下人惯有的粗俗与傲慢。
她真是不明白,如此一个丫头,真能救治老爷。
为何老爷总是心心念念要见她一面。
如今一见,这丫头面对她时,不吭不卑的姿态,让她倒是有了几分危机感。
“姑娘昨日回绝了,我忧心老爷身体,又想向姑娘表明我们江府的诚意,所以我亲自来请姑娘一趟。”
童倾韵说着,面带得体的微笑,向夏芊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旁的李云娘着急,拽住夏芊芊的手,两指掐着她的手背。
她的意思很明显,不让她去。
夏芊芊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冷声道:“夫人请回吧。我是一名学子,并非医馆行医的大夫,恐怕无法医治江老爷的病。”
“即便不看病,去见见我家老爷也行。”
“见你家老爷?”夏芊芊觉得好笑。
若是江家请她去瞧病,或许江德明是真病了,所以他们病急乱投医,非要让她去瞅一瞅。
可若是说,江老爷想要见她一面,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墨鱼在调查江家期间,她不想惹出什么祸事来。
“江夫人……”夏芊芊神色沉静,“我来自农家,我与江家老爷并不相识,所以,他病重之际,我根本没有必要前去打扰。”
她这是又回绝了。
童倾韵从未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丫头。
她站得笔挺,高高抬起下巴,仿佛一个傲娇的孔雀一般,扬声道:“说吧,你需要多少银子?”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她又何必与她多废话。
可惜,她这句不知轻重的话,却触碰了夏芊芊的逆鳞。
她现在不缺钱。
就算她很缺钱,她也容不得旁人如此看低她。
“我不要银子。”她义正言辞拒绝,“娘,我们走!”
拽着李云娘等人便走。
童倾韵被她的气势弄懵了。
一个人,当说不要银子的时候,其实是银子还没有给够。
“只要你愿意去江府走一趟,允你一百两银子。”她开了海口。
毕竟,一个乡野来的丫头,估计都不知晓一百两银子长什么样子。
瞅瞅他们一家人,拖家带口,两头小毛驴,一家小铺子,每日几个铜板的收入,一点点积累着赚银子。
一百两,估计她们赚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怎么样?”童倾韵面色微喜,“不过是去江府一趟,见我家老爷一面,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这笔买卖,夏姑娘并不亏。”
夏芊芊脚步微顿,侧目望着她,“我对银子没兴趣。”
一句话,又将童倾韵的尊严击倒在地。
她沉脸,神色越发阴沉,“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去江府走一趟?”
夏芊芊想了想,或许这是一次机会。
“我想要江家青山东南角的那一片地,不是给,我是要买。”
“夏芊芊,你太过分!”童倾韵差点破口大骂了。
那块地,是她千挑万选给儿子选的埋骨之处。
儿子一死,她心中难受,万念俱灰,真想随他而去。
可她不能啊。
老爷还有那么多妾室,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公子。
她若是死了,男人是那些妾室的,一个不入眼的庶子将会继承她儿子拼命打拼下来的家产。
她怎么能容忍。
所以,她要活着。
替儿子守住这一份家产。
儿子并无子嗣,她决定从旁系中挑选一名婴孩,寄养在他的名下,让他也留一个后。
将来她死了,也有人给儿子烧香扫墓,便可。
如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竟然想要那块地。
她是痴心妄想。
童倾韵气得一甩衣袖,呵斥道:“臭丫头,你不要不知好歹。”
转身,一旁的婢女忙伸手搀扶住她。
她上了车,撩起车帘,瞪夏芊芊一眼,呵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届时可不要来求我。”
这句话,颇有威胁的意味。
夏芊芊不知那块地现在的用途,自然不明白童倾韵生气的点在哪里。
她心中好笑,开口道:“放心,不过有那么一天。”
“哼!”童倾韵气得放下车帘。
奢华的马车缓缓而去,车顶四周装饰的琉璃彩珠来回摇晃,仿佛预示着江府动荡不安的局势。
夏芊芊无所谓,招呼道:“娘,我们快去准备开店。”
李云娘忧心忡忡,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芊芊,江家被查,江承运一死。看着势衰,但势衰的江家,也不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对抗的。”
“我们是平白老百姓吗?”夏芊芊反问。
李云娘一愣,“我们怎么不是?”
“娘,您忘记了,我们的身后有贤王殿下,有赫北将军,区区一个江家能奈我何?”
她一提醒。
李云娘的心又放宽了一些。
贤王殿下看中自家姑娘。
姑娘又是赫北将军儿子的救命恩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两人出来一人,也能镇住脚。
如此一想,她心中宽慰一一些,又招呼桂嬷嬷,“您去准备食材,我来开店铺门,打扫卫生。”
花珠儿也要来帮忙,她推攘她,“你别耽搁,快带着元宝去上课。”
元宝那小子,六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年纪。
旁人干什么,他便也要干什么。
有些忙,能帮。
有些事情,简直是帮倒忙。
还不如赶紧去上学,腾出空隙,她们好干活。
夏芊芊刚走到门口,一抬头,王月月站在门内,探着脑袋往外看。
四目相对,她冲着夏芊芊挥一挥,“芊芊,有好消息。”
夏芊芊走过去,王月月小声道:“我昨日回村里,去那风水先生严天路家里看了,没见人。我又四下打听了一翻,你猜在哪里发现他了?”
她语气一顿,故作神秘状:“是在坟地。”
这么诡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