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话 克利特人反论

第七十四话 克利特人反论

真,还是假?往往只在一线之间。而这条线,并非人人都能看到。

“谎言游戏”中,最重要的不在于说谎骗过对手,也不在于揭穿对手的谎言;而在于掌握真假之间的那条线,随时化真为假,变假为真。

【第七十四话 克利特人反论】

“哈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在November的狂笑声中,一条鲜红的血线垂直而下。刀锋,贯穿了他的左手,也贯穿了他手下压着的那张盖卡。光,木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无法理解,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鲁斯非常自信地告诉过光,November桌上的盖卡极大可能是“假”卡;光刚说出他的判断时,November脸上也确实露出了惊诧和窘迫的表情。无论从哪个层面上看,November桌上的那张卡上,都应该写的是“假”字;这一局的胜券,应已稳稳操在光的手中。可是,此时November所做出的这个与“事实”极不协调的动作,仿佛正在低语着、狞笑着告诉光——“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场下的鲁斯,错愕地看着立方体内那宛如定格的画面。鲁斯坚信着,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同时,他也在好奇着,November这个看似无意义的动作,到底会对目前这个已成定局的赛果产生何等的影响。

“喂,你这是干什么?!”呆了半晌的光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本能的仍不相信,November这个荒谬的举动会夺走已经到手的胜利。“你不是想看我的卡么?好,现在就给你看吧!”November猛地把刀从手背上抽出,将压在手下的卡翻开,扔到光的面前。皮开肉绽的刀伤,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一丝痛楚;他的脸上,只有作为胜利者的狂妄。“这是。。。”光定睛看着眼前这张正面朝上的卡——虽然卡被刀戳破,也染上了一大块血迹,但卡面上却确实的呈现出一个大写字母“T”。(T,即Ture,表示真;L,即Lie,表示假)“卡片显示‘真’,本轮来栖先生判断正确,得到一分!”裁判一见卡被翻开,便立刻宣布道。“等等!”光伸手拦住裁判,仔细看着这张已几乎被刀痕和血污弄得面目全非的卡,说,“这明明是L,是假卡才对啊!你再看看!”说话间,光把卡倒过来,摆到裁判面前。

在“L”下方的那一横处,水平的加上一笔,再倒过来就能变成“T”。确实,这张卡原本应是“L”,卡上的刀痕和血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组合起来,充当了“笔”的角色,在“L”的下方加上了一笔,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T”。“你看,这里明显是血迹和刀痕嘛,这根本不是‘真’卡!”光指着卡面,据理力争道。可是,裁判却只是眯起眼睛,淡淡地说:“不,我看这就是‘真’卡,上面写的是‘T’!”“混蛋,你眼睛瞎了么?!”光本想这么说,可这句话却哽在了喉头。他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裁判也是[爱神]的人,他本就和NSA队蛇鼠一窝,当然会帮NSA说话。“可恶,早就串通好了的么,在卡上做文章!”光心中暗想道。这时,裁判已打开立方体的玻璃门,宣布道:“此局游戏已结束,二位,请离场吧!”“等等!我不服!我要反驳!”光当然不可能就此作罢,他站起来,堵在了门前。

“哦?反驳么?那请快一点,NSA的这位先生手上有伤,他得赶快下去包扎止血。”面对光的反驳,裁判显得非常冷淡。显然,这一出戏是[爱神]内部早就排练好了要这么演的。“这根本就是一张‘假’卡,上面写的是‘L’,不是‘T’!”光再次重申着他的观点。“来栖先生,请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你说的那个地方确实被划破了,也有一些血迹,但是我还清楚地看到,上面有印刷的痕迹!”裁判用手指着卡上“T”字的左上角,的确,除了血迹和刀痕外,依稀还可看到有黑色的一道短横。“这。。。这不可能!一定是什么脏东西沾到上面了!”光用手努力擦拭着卡上的那产生分歧的一横,他本以为,血迹应还未干,擦干净后便能看清“T”的那一横并未出头了。可孰知,越擦,那血迹染得越多,刀痕越加括大,那一“横”变得更长了。“来栖先生,你的反驳结束了么?我们要出去了!”裁判冷冷地说,不难看出,其唇齿之间带着嘲讽之意。“不!你说过,一个人只有两张卡,且只能带一张卡进立方体的吧?如果这张卡是‘真’卡,那么他场下那张没带上来的就一定是‘假’卡!我们看看他留在下面的那张卡就知道这张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每个人手上只持有两张卡,一张上写“真”,一张上写“假”。因此,同一个人处绝不可能出现两张相同的卡。November用无耻的手段把场上这张卡“变”成了“真卡”,却改变不了他场下也放着一张真卡的事实。“终于找到铁一般的证据了!”光这样想着。可裁判的表情却丝毫没变,好像他早就知道光会以此为由反驳似的。三人一起走到场下,裁判问道:“卡呢?”“在那儿呢,我们可一直没动过哦!”保罗指了指一旁放饮料的桌子。其上盖着一张卡,好像从November上场起,这张卡就一直放在这里。“来栖先生,如你所愿,我们就来看看这张是什么卡吧!”裁判翻开桌上的盖卡,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L’,是假卡!“场下这张是假卡,场上那张就一定是真卡。来栖先生,相信现在你不再有疑惑了吧?”“这。。。这怎么可能?场上那张明明应该是假卡才对,这家伙的两张卡怎可能都是假卡?!”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保罗,他正在笑——保罗脸上正露出得意的微笑!“这家伙。。。是这家伙偷偷把卡换掉了!可恶,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这还算比赛吗?!”怎可容忍,让这种肮脏的手段把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胜利抹去?光终于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愤怒,他举起拳头,准备朝保罗那丑陋的笑脸上打去。此时,却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输了就输了,没关系,还有第三局。”是鲁斯!光还来不及发泄他满腔的不快,便被鲁斯勾住肩膀,强拖了回去。“你现在打了他也没用。这是我的误算,这局的失利是我的责任。”鲁斯俯在光耳边,低语道。“不,你没有失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他那张卡是‘假’卡!”“不,我指的误算,是我高估了保罗这帮人的人品,我忽略了他们会耍花招的可能性。”“那。。。我们就这么算了么?我们明明已经赢了!”“当然就这么算了,否则你还想怎么样?不得不承认,保罗的这个花招确实很高明,我们在策略上的确输了。不过没关系,第三局,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鲁斯和李鸣已安抚好了光。这时,保罗却不讨好的主动走到落人队的区域来,“怎么样?刚才那一招,看得还算赏心悦目吧?”“怎么?呆在那边太寂寞,跑过来挑衅我么?那招是大流士教你的,本·哈克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鲁斯不屑地回道。“呵,不管你信不信,这招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桌上的卡是假卡,而我们的那把刀又具备了把它变成真卡的可能性,所以,不论你们猜真或是猜假,结果只会按我们安排的而定。顺带告诉你,为了使那个‘T’尽量逼真,我们的November事前就在手掌里埋下了一个小个印刷用油墨芯。哈哈哈哈,这就是我们实力的差距!怎么样?PASS战术被看穿后,又错过了第二局的赛点,最后一局你还有信心吗?”看着保罗狂慢的态度,鲁斯只是淡淡一笑,“保罗啊,你似乎把自己定位得过高了吧?你忘了是谁让你们‘血腥圣诞夜’的计划满盘皆输的么?你忘了你的主子是在谁的刀口下被施舍出一条小命的吗?还记得的话,就不要在这里乱吠,赶快滚到那个立方体里去,我随后就到!”

“你。。。”鲁斯的一席话尽尖酸之极至,说得保罗无言以对。“鲁斯,想赢[爱神],就凭你们还早着呢!”——他只撂下了这么一句无甚底力的“狠话”,便转身径直走进了立方体里。看着保罗的背影,鲁斯冷然一笑,对身边的队友说道:“放心吧,我会让这个傻子体无完肤的!”

说罢,便也起身走向了立方体。也正是在此刻,JACK离开了他的“玉座”,这个名为鲁斯的人型躯体,已开始转由乌伊克支配。

立方体内——

“双方比分目前是1比1平局,现在,第三局开始!”裁判宣布完毕,刚准备扔手中的硬币。鲁斯却突然以很笨拙的声音说:“等等。。。等等,我的卡还没拿出来!”话毕,便用手胡**着衣服上的口袋,好容易掏出一张卡来,却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这一整套动作,宛如一个还未适应自己身体的幼童,引人发笑。“哎呀,掉到哪去了啊!”鲁斯拉开椅子,跪在了地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满地摸索着离他其实根本就不远的卡。“真是的,早就跟JACK说过了,要我来控制这个身体,好歹也得给我配副近视镜啊!”

这一句话,惹得坐在对面的保罗满腹狐疑。“大流士大人曾说过这家伙有多重人格,现在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人格转移?”鲁斯做出这一串愚笨举动的目的是什么,保罗暂时无从定论,但那张掉在地上,正面朝上的卡,其卡面上的文字,已真切的被他看到——是“真”卡!保罗的眼角开始抽搐,他的心也在一定程度上抽搐着,“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都让我看到了!”保罗的表情变化,鲁斯并未注意到,他依旧趴在地上,到处寻找着属于他的那张卡。这一幕,裁判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弯下腰,帮鲁斯捡起了地上的卡。“在这里呢!我帮你放到桌面上吧!”“啊!谢谢了!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鲁斯点头致谢,并从裁判手里拿过卡,盖在了桌面上。

这一幕,又被保罗看在眼里。“刚才装瞎子,现在怎么又能如此准确的从裁判手上接过卡了呢?而且,还一定要自己亲手把卡盖到桌上。。。”保罗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似是已从鲁斯的动作中知道了什么。“那么,现在开始投币!”鲁斯的卡被人看了个精光,裁判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把硬币扔向半空,很快使游戏进入了正题。硬币落在了裁判的手背上,是背面朝上,应落人队先攻。裁判刚想宣布,保罗却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啊。。。是正面朝上,NSA队先攻。”话已到嘴边的裁判接到保罗的暗示,立刻心领神会,说出一句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话。鲁斯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离他不远的硬币,却并未对裁判的话有任何不满,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保罗的先攻。“这么近都看不见?呵。。。”保罗微笑道:“好,我要说的是——我是[爱神]的卧底!”

此话一出,鲁斯心中也不禁一颤。他没想到,保罗竟会在这种场合下如此直白地说出他是[爱神]的卧底,这其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陷阱呢?“NSA队已说完,落人队,请做判断。”“恩恩,容我想一想。”鲁斯用手托住下巴,进入了沉思。这,是乌伊克和JACK不同的地方。JACK一边思考,一边还能谈笑风生;而乌伊克一但进入深度思考,就一定会下意识地托起下巴或鼻梁,闭口不言。“他想利用我的逆向思维,让我认为‘他不可能在此说出他是[爱神]的卧底’。因此,他在用心理暗示让我觉得桌上的卡是‘假’,他在引导我猜真!所以。。。我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行了么?不,站在保罗的角度去思考,当我的敌人是‘鲁斯’时,我会仅仅只利用逆向思维就高枕无忧了么?不够,‘鲁斯’不是一般的对手,‘鲁斯’多疑,他很可能会识破我利用他逆向思维的诡计。所以,我一定会设下双重陷阱,把逆向思维再逆一次。”乌伊克的大脑内不断推演着每种可能的情况,但他的思考并不拖泥带水,他非常干脆果断地用后一种假设否定着前一种假设。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思考,站在保罗的角度上去思考,再站在‘知道自己一定会站在保罗角度上思考’的保罗的角度上去思考。通过比较每种模拟的可能性,最终得出一个答案。

“你说的,是假的。”鲁斯肯定的做出了判断。“喂,你故意猜错,说我说的话是假的?就是说,你认为我真的是[爱神]的卧底咯?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保罗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通过保罗的这一表现,鲁斯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保罗的笑,只不过是他在强弩之末的无用挣扎。“裁判,我要反驳啊!他说的和事实情况不符,我怎么可能是[爱神]的卧底呢?就算我是,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说出来嘛!”“恩,你说的有理。”裁判应和道。“鲁斯,你说我是卧底,我们问问裁判不就知道了么?他可是[爱神]的人,如果我是卧底的话,他应该会知道的。”

“反驳无效!”一句极其机械化的语句从鲁斯嘴中脱出。“哈?你说无效就无效了?反驳是否有效可是要靠裁判判断的!”“不,这次裁判已无资格判断了。如果你问裁判,你是不是卧底。那么,在你不是卧底的情况下,裁判会正确的回答‘不是’;而在你是卧底的情况下,和你同属[爱神]的这位裁判为了回护你,也只会回答‘不是’。也就是说,不论你是哪种情况,裁判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都只会是‘不是’。因此,在这个问题上,裁判的回答是无效的,不可做准。保罗,收起你那愚劣的嘴脸吧!这一局你已经无法靠裁判帮你取胜了!现在你能做的,只是翻开你的卡,接受命运!”鲁斯的一番话,句句在理,霎时间,裁判也哑口无言。保罗张着嘴,似还想狡辩些什么,鲁斯却突然大吼一声:“赶快翻卡!”这下,使得保罗无所遁形,只好翻开了桌上的盖卡。果然,卡上所写和鲁斯说的正相反——是“真”。

“裁判,快宣布目前的比分吧。”鲁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他刚才那副趴在地上找卡的拙姿已荡然无存,保罗终于能够肯定,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鲁斯真正的姿态。“是是。。。前半局落人队猜错,扣一分,现在是0比1。”

“哼,之前装得挺不错嘛!刚才连离你那么近的硬币是背面也看不到,现在怎么能看到卡上写的是‘真’了?”保罗不服输的挖苦道。而鲁斯,只是很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废话休提。”“呵,我说的都是废话么?不过,我倒真的很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知道我桌上这张卡是‘真’卡的?在这种场合下我应该不敢说出‘我是卧底’的实话才对啊!”“呵,这种场合?哪种场合?”鲁斯冷笑着反问道。“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啊!我在这里说出自己是卧底,不是当众打自己耳光么?如果这轮谎言游戏我们NSA晋级了,那么我还怎样以卧底的身份继续以后的游戏呢?”“呵呵,你说这是众目睽睽的场合?在这个完全隔音,除了我外,只有一个和你狼狈为奸的裁判在的密室,这也叫众目睽睽?哈哈哈。”鲁斯不禁笑出声来,“我本来以为你是想利用我的逆向思维或多重逆向思维来设陷阱。可是,经过思考模拟后,我发现,思维每逆两次,就回到原点一次。最终只会陷入无限循环的怪圈。用反逆向思维的方法去破解你的陷阱,似乎依靠运气的成分太重了一些。所以,我舍弃了这个方法,改用了最直观的方法。”“最直观的方法?”保罗一惊,他本以为鲁斯是在他的这个无限逆向思维陷阱里碰巧抽到了“对签”而已。他没想到,鲁斯并非一个把命运交给运气的人,至少乌伊克不是。

“从起初我就在思考,为什么谎言游戏一定要选择在这么一个隔音的密室里进行呢?难道只是为了防止外部人员听到里面的声音,跟里面的人打手势?直到刚才,我才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爱神]之所以设置这个隔音的立方体,另有深意所在。那就是为了你——这个[爱神]的卧底,即使在这个立方体内,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你是卧底之类的大实话也不会被立方体之外的人听到。简而言之,[爱神]在这个场地弄出四个立方体以供游戏,说白了,就是为你能在谎言游戏的某一局里正大光明的承认你是卧底所提供的外在条件!要藏一片树叶,就把它藏在树林里。不得不佩服,[爱神]为了你能晋级而大费的周章啊!我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一定是实话的,你又怎会浪费[爱神]对你的一片苦心呢?”

“呵哈哈哈,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大流士大人那么怕你!”此刻的保罗说出了他的真心话。他真的没想到,鲁斯能以这样简单而直接的方法,一眼看穿[爱神]隐藏得如此之深的计谋。但,真心的佩服并不表示保罗已缴械投降。此时就言胜负,还为时过早。保罗对下半局,是胜券在握的。“好了,现在轮到你攻了。”“哦?还没放弃么?你的精神倒也挺令我钦佩呢。那么,我要说的话,你可听好了——我·在·说·谎!”

“哈?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在说谎。”当“我在说谎”这四个字从鲁斯嘴里吐出时,保罗还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然,进一步的确定后,已容不得他不相信了。“这是。。。克利特人反论!”保罗敏感的意识到鲁斯这句话所具有的强大杀伤性,他万没想到,鲁斯的口中竟养着如此一头猛兽。“‘我在说谎’,如果这句话是谎话,那么‘我在说谎’就是一个谎,因此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如果这是实话,却证明了他又在说谎。这是克利特人反论,最著名的数学悖论,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思考,都会与此句话本身产生矛盾,根本就无从破解!”保罗整个人,顿时瘫软在椅子上。面对这样的一句话,他不可能运用任何逻辑去推测鲁斯桌上那张卡究竟是什么卡。因为,克利特人反论,是千年来都无人能破解的难题,他保罗又怎可和千年间的所有先哲相比,妄然把脚伸进这个无底泥沼里?“我败了么?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这句话?为什么偏偏让鲁斯在最后一局的最后时刻说出这句话?”保罗,几乎放弃了。而在他就要放弃的同时,他却又突然想到——鲁斯的那张卡是他一开始就看到了的啊!卡上写的是“真”!

“鲁斯装做眼睛不好,故意让我看到他卡上的内容。甚至在投币时,甘愿放弃先攻的机会,也想让我相信他卡上写的是‘真’。。。呵呵呵,鲁斯,这次你失算了,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骗到的!”保罗那本已乌云密布的脸上又绽露出了阳光,他认为,自己看到了希望。“鲁斯故意让我看到他的卡,就是为了让我以为他的卡上写的是‘真’。现在,他肯定已经通过某种复杂而又快速的手法把桌上这张卡由‘真’换成‘假’了。所以,我只用与其相反,猜他的卡是‘真’就行!呵,鲁斯,不论你用了哪种魔术变换了你的卡,你的陷阱已被我看穿了!”保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出:“真!你的话是真的!”

“确定不改了么?”鲁斯用手衬住脸,沉着地问道。“哼,你故作冷静是没有用的!我不会被你所骗,你说的是真!是真!翻卡吧!”保罗瞪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站了起来,唾沫横飞到桌上。“哈哈哈哈,保罗,如果在上一局你们就输掉,你就不用承受现在的心灵之苦了!我的卡,你拿去看个够吧!”鲁斯说罢,把桌上的卡像扔飞镖一样砸在了保罗脸上。当保罗俯下身去看时,却发现,那卡上赫然写着“真”。根本就没有改变!和此局游戏开始之前,鲁斯装做眼睛不好,故意让他看到时一模一样——是“真”!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保罗用双手胡乱抓着自己那一头金发,用几乎快要突出来的眼球死死盯着桌上的卡,仿佛要将卡看穿一样。可是,无论他怎么看,卡上写的是“真”,已不可改变。“你,你骗我!你故意把卡掉在地上,让我看到你的卡,让我以为你一定会在卡上做手脚,其实你什么都没做!”保罗用几乎已嘶哑的嗓音怒吼道。“是啊,是你想太多了。我可没有你的手下那么神奇,能把‘L’变成‘T’。我没有掉进无限逆向思维的怪圈,你却掉进了。抱歉了,我NSA的同僚,接下来的路,就由我来替你走完吧!”

此刻的立方体内,只剩下保罗一个人痛苦的哀号。如鲁斯所预言的一般,他,败得体无完肤。

【本话完】

注释一:谎言游戏中所用的真、假卡片。其真卡上所印的是大写字母“T”,假卡上所印的是大写字母“L”,而并不是“真”和“假”这两个汉字哦。

注释二:克利特人反论,也称说谎者悖论。是最经典、最著名的数学悖论和逻辑悖论之一。“我在说谎”为此悖论的变体。其原版是一位来自克利特岛的哲学家(艾皮米尼地斯)所说:“ 所有的克利特人都说谎。”这句话与“我在说谎”拥有同样的矛盾循环性和不可破解性。

另,克利特人反论也见于《圣经·提多书》中的第一章。在《提多书》中,名叫保罗的使徒也被克利特人反论所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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