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徵性的努力一下也好,明天起码先努力地定个闹钟怎么样?」单崇说,「靠自然醒还敢跟我约每天早上九点?我怀疑你在找骂。」
「……那明天你不要给人上课吗?」
「要。」
卫枝摊手。
单崇瞥了她一眼,就想给她扔缆车下面去。
他还没搭腔,旁边的人又有了新的主意:「你这么忙,要不你找个人教我,付费也行那种?这几天听那些人说什么『换刃谁教不是教』我都听腻了……」
卫枝说这话也不是赌气。
在相对不那么熟悉的雪场,她是有点儿离不开人,单崇又那么忙,不能老看着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找个靠谱的能教基础课的——
「你给我找个靠谱的教我吧。」
她下定了决心。
这是真的要上进了。
因为她听着他「顶门进顶门出」这种言论突然意识到,至少在某项拥有专业性的圈子里,你不能靠菜征服一个站在此圈金字塔尖的男人——
就好像现在编故事都没人再敢写「犯错不断、愚蠢兮兮的女下属得到霸道总裁的青睐」这种情节一样……
要征服太阳,起码你也得当个能和太阳肩并肩的东西。
随便是什么,哪怕是一颗靠着太阳狐假虎威发光的星星也好。
她一脸认真。
单崇想了想,也没拒绝她,答应的那叫个干净利落:「行,我给你找个。」
然后他坐在缆车上,开始观察雪道上的人。
卫枝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头转回去,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劲,又把头转过来看着他,问低头盯着雪道的男人:「你在干嘛?」
「找能教你的人。」
「哪找?」卫枝懵了,「从缆车上?低头往下望?雪道上找?」
「怎么了?」
「……………………捡破烂的都没你这么随便,」卫枝伸手拽着他的雪服拉扯了下,拉得懒懒散散坐在那的男人摇晃了下,「我说真的,要么你让背刺教我,或者那天那个穿白色雪服的!」
「……」
背刺就算了。
那天那个穿白色雪服的是谁?
单崇认真想了下「那天那个穿白色雪服的」是哪位,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这个形容词和某个长相像个女人似的傢伙联繫起来了……
瞬间就收了不正经的懒散脸。
他还没忘记上回走之前,小姑娘盯着那人不捨得收眼,看完了拽着他说:教练,我想学刻滑。
现在他合理怀疑她铺垫那么久,又是生闷气又是突然求上进的,是蓄谋已久——
感情是在这等着?
呵呵。
「你才是什么猫狗都想跟着学,」男人拍开还拽在他衣服上的小爪子,面无表情道,「那人又不在新疆,教什么教——」
话还没落。
从缆车脚下雪道,一抹熟悉的身影远远而来。
滑得好的人总是非常显眼,于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宽敞雪道上显得如此出类拔萃,修长的体型,灵活的平花技巧动作,脸上的雪镜在阳光下反射着苍蝇绿……
从雪道尽头极速而来,那人雪板斜切雪道,留下深深雪痕,每一次的跳刃,半刃起跳都带起雪尘一片——
到他们脚底下时,那人跳了个nollie360接板尾平衡,眼看着还以为他要摔了,人直接接了个press再接个ollie360,稳稳落地,捲起一片白色雪墙。
一片白色中,只有他腰间挂着的彩绳装饰是唯一的色彩。
卫枝扒在缆车栏杆上,低着头,脖子伸得跟屁股上的那只王八一样长,往下看得目不转睛。
单崇:「……」
他拽着她的雪服帽子,把人强行抓回缆车靠背上,摁住。
单崇:「坐好。」
卫枝还拼命想回头看:「刚才从我们脚下面滑过的那个白色雪服……」
有点眼熟啊。
单崇:「不认识。」
卫枝:「……」
卫枝:「哦。」
在男人冰冷的否认中,小姑娘默默把往后转的身体转回来,有气无力地坐在缆车上,嘆了口气,好像有多遗憾似的。
……
单崇发信息给他的猎犬让他去山上扫雷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时,他的猎犬并没有看见他的信息。
因为背刺正陷入一场奇妙的修罗场里。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原本单崇带着卫枝走了,没多久小熊就也走了,背刺看见落单的老烟和姜南风,就琢磨他俩是不是也约好了要上课……
正想跟老烟打招呼那他自己上山找花花那些人玩算了。
这时候,老烟往座位上一靠,然后当着背刺和姜南风的面,找到姜南风微信头像,给她现场拨了个语音——
当然没拨出去,系统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嘆号,提示「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尚未将您添加为好友,您可以按此先添加好友」等一长串字样。
一只手捏着手机,掂量着在女人面前晃了晃,三秒后,老烟将它往桌子上一扔。
平日里总是脸上带着笑的小奶狗此时唇角紧绷,眉头蹙着,就像是从来没有松开过……手机落地发出「啪」地一声,他也冷笑。
「昨天背刺来问我,卫枝管师父要车钥匙去机场接你,怎么是她去,大半夜的,再怎么着也应该是男生去接,」大男生声音有点儿冷,「你猜我该不该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