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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崇宣布退役的那天,她依然吃饭喝水睡觉,甚至劝哥哥要想开点没有什么比健康活着更重要啦……然后回到房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知晓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冰面的那一刻,她把那一年没来得及流的眼泪全部还了回来;

单崇重返大跳台把视频发短视频的那天,她哭;

给单崇打电话告诉他妈妈还是不同意,挂了电话,她又哭……

今天,看到哥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对复出的渴望,看到哥哥为了维护家人顶着记者与所有不明真相的人们的非议,闷不吭声。

她又不争气地掉眼泪,愧疚,自责,自我厌烦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席捲而来——

如果几年前的那一天训练,她能够再小心一点;

如果那一天的她没有去参加训练;

如果那冰刀没有从她的腿上划过;

如果她的伤口没有感染……

如果不是她。

闷在被窝里,单善的眼泪打湿了枕头。

哭到昏天暗地。

就好像千里之外,站在聚光灯下,被记者质疑、盘问、有苦不能言的人不是单崇,而是她单善——

真是这样就好了。

她宁愿这样。

眼泪像是开了闸,决堤,她丝毫不畏惧某一天她可能就这样把自己的眼睛直接哭成半瞎,其实那也无所谓……

毕竟除了这她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不敢发信息说,哥哥,如果你下定决心重返单板滑雪大跳台,虽然表面我也很反对,但实际上,我觉得那真是太好了。

房间的温度始终没有变化,冰冷的寒夜里单善的脑袋浸泡在眼泪中逐渐发昏……直到窗户被什么东西打了下,发出「啪」地一声。

脸埋在枕头里的人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沉默地把脸从枕头上拿起来,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转头看自己房间的窗户,没过一会儿,又是一个雪球,「啪」地一下砸在她窗户上。

这一下挺狠,直接给她窗户砸出个裂痕。

单善:「……」

抬手擦了把眼泪,抓过纸巾擦了擦哭出来的、不怎么斯文的鼻涕,她简单地把自己挪到了轮椅上,往窗户边靠了靠——

单善的房间窗户也是经过改造的,她坐在轮椅上,一眼就可以看见窗外与楼下。

渖阳近些年也不太爱下那种鹅毛大雪大雪了,前些天好不容易下了场大雪,于是外面的寒天冻地里,她看见邻居家小学五年级的兔崽子站在楼下,叉着腰,仰着脸望着她。

单善推开了窗户,问他:「干嘛你?」

嗓子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邻居家的兔崽子手揣那,像个虎逼大老爷们,盯着二楼探出个头来的年轻女孩,理直气壮:「没事,哥让我来看你一眼,看你是不是真的哭了。」

裹着冰雪气息的风迎面吹来,吹的单善眼泪未干的脸迅速干涩,盐分敷着生疼,她抬起手捂住脸:「哪个哥?」

兔崽子:「还有谁?」

单善:「单崇?」

兔崽子:「崇哥虽然不怎么平易近人,但是他不会像土匪似的威胁一个小学生,威胁他假如不帮忙办事过年等他回来就上别人家里告状小学生也会用零用钱沖游戏。」

单善:「……」

单善:「你铎哥吗?」

兔崽子在黑夜中翻了个谁也看不清楚的白眼,干巴巴地说:「他说,如果你没哭,就让你没事别神神叨叨的,如果你哭了,就转告你,『屁大点事,哭个屁啊『。」

单善:「……」

单善:「哦。」

兔崽子安静了三秒。

兔崽子又扯着嗓子问:「你俩谈恋爱了吗?」

单善:「啊?」

兔崽子:「……这个是我问的。」

单善随手抓过了窗户边放着的一卷捲筒纸扔了下去,「啪」地一下正好砸着楼下小学生的脸,听他「哎呀」一声捲筒纸弹开落地,她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单善不哭了。

抬起手揉了揉被冻僵的脸,她刚想摇着轮椅去浴室洗把脸,之前扔床上的手机又响了——

她伸头看了眼。

哦。

不是土匪。

是亲哥。

深呼吸一口气,她拿起手机,粗着嗓子毫无温情地说:「干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秒。

大概是在考虑究竟是先直奔主题温情发问她是不是哭了,又或者,问她对「打电话来的人是亲哥哥」这件事有何不满。

……

崇礼第二天是阴天。

乌云黑压压地压在天空。

昨晚睡前因为怕暖气太大干到流鼻血,所以窗户开了一条缝,一大早卫枝睁开眼,脸拿出被窝时,直接被从窗外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冻得大脑放空了三秒……

看了看窗外,她就觉得今天大机率会下雨。

床上闭着眼翻了个身,明明暖气依然很足她却觉得越睡越冷,考虑再三,她又翻了个身,无声地望着隔壁床铺——

隔壁床上,男人睡得很安稳。

卫枝干脆一鼓作气掀开被窝,坐起来,床都没下,腿一迈从这张床蹦跶到另外一张床——

床垫弹动。

另外张床上,男人感受带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被子已经被掀开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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