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寒风将她笼罩,在她失言的几秒中,他弯腰捏了把她冰凉的指尖,便将外套脱下来噼头盖脸罩在她身上……
带着温度的衣服身上有他的味道。
像是漆黑深海里有人递来的氧气瓶,她得以生存。
男人的声音很久都没有听上去像现在那么严厉:「衣服不穿,你跑下来做什么?」
话语刚落地。
那原本沉默立在那仿佛灵魂出窍的小姑娘便狠狠扑进他的怀抱。
撞得他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微微愣怔中,便听见怀中死死抱着他的腰的人,用带着浓重鼻腔音的声音,问:「你做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打我电话了?没响啊……哦,」他又要抱她,此时腾出手看了眼手机,「没电了。」
她闻言,差点气到昏过去,语无伦次道:「我还以为你走了,不回来了。我妈……我爸,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离谱的发言?他们拿你跟韩一鸣比较了吗?他们叫你走了吗?让你离我远远的吗?你不要理他们,他们说的不算,反正从小到大我最擅长的就是不听话——」
她急得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说话声音呜呜的,不像是哭,就是着急得吐字含糊。
难为单崇耐着性子听完了她断断续续的一大堆话,又重新排列组合了下,总算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的父母把他单独拎走,是棒打鸳鸯去了。
男人想了想,胸腔震动着笑了起来,上一秒还在教训她不穿外套乱跑的严厉眉眼,这会儿柔和下来。
揉揉她的发顶,他弯下腰,安抚似的亲了下她的额头:「没事。」
她还死死地拽着他的卫衣腰部附近的布料——真的很用力地拽——仿佛她一松手他可能就会消失了一样……
抬起头认真看着他,她眼圈还是红的。
鼻尖也是红的。
一部分是因为激动,还有一部分是生生被冻的。
她用自己的眼睛告诉他,没事个屁,有事。
在她瞳孔中,她看见男人沖她笑了笑,说:「真没事,他们什么也没说。」
她迟疑了几秒,露出怀疑的表情。
什么都没说就是没事儿——没事儿你抽什么烟吶?
她没提出疑问,就是无声地用手指扒拉了下他放在口袋里的烟。
男人一下子秒懂,他最近也不怎么在她跟前抽菸了,这会儿想着去买了一包,看上去确实是像有事……
单崇并不会告诉她,其实他也是会紧张的。
连带着自己的外套,男人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揽,抱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要硬说还是说了点,你爸说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心理素质实在太差,让回家再餵你吃两口……」
这算什么说了话!
卫枝在心中腹诽,然而难得没有抬槓,一是因为属实冻傻了,还有就是想听听后来她不在场的事。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下去了那么久呢,足够卫家国先生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扔单崇脸上让他赶紧走人了……
她思想跑的很远。
在她满脸疑问中,男人抱着她带她回到了单元楼电梯间,摁亮电梯时,他扫了她一眼:「哦,还有,卫先生让你看微信。」
卫枝抱着他没动,也没拿手机。
男人无奈地笑道:「行了,娇气鬼,撒手。」
她抿了抿唇。
「撒手也跑不了。」
等电梯「叮」地到了,他们进电梯,出电梯,打开熟悉的家门,卫枝进屋,在男人好笑的目光中,木这脸坦然将门反锁,这才回到沙发上。
单崇进厨房,把燃气打开,把已经凉了的菜重新热了热,还回头问她,饭还要不要吃?
听上去心情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窝在沙发上,卫枝像心惊胆战之后好不容易逃生的小动物,瑟瑟发抖着把毯子裹自己身上,这才慢吞吞拿出了手机,这不看不知道,她爸爸给她写了小作文呢——
很长的几段。
以他对她最常的称呼最为开始。
【卫家国:乖女,单崇回去了吗?】
【卫家国:跟爸爸聊聊天吧,看你这一晚草木皆兵,你妈让我转告你,那又大可不必。】
【卫家国:诚然,相比起单崇,我们作为家长都觉得韩一鸣无论是本身条件或者是家里情况都更加适合,但是我们同时也知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
别怪你妈之前那么执着同韩家联姻。
曾经的你虽然娇生惯养,万事任性,但是从小学时期每逢周五学校搞大扫除都要你妈追着屁股后面提醒你带小桶抹布,再到后来高考查分、填大学志愿,从来任何事情都是家中替你一手操办,你从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作为父母我们亦逐渐习惯为你效劳。
原本以为,直到结婚生子,你可能还是想要遵循这个步调,所以后来才有了韩一鸣,和你妈放心不下的执着。】
【卫家国:然而看来世间确实没有人事物亘古不变,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找到了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
单崇是个很能干亦很上进的年轻人,他的家事虽然复杂,爸爸亦知道你担忧我们会认为他亲妹的事情是个负担,从而不贊同你们的关系,实不相瞒,你未免有些担忧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