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副特苦大仇深的模样靠着墙,悠悠地抽着烟。离老远瞅见他俩撼悠了过来,我朝他们怏怏地喊:“您俩咋他妈才来呀?我都等一个来钟头了。肯定没干好事儿。又劐劐哪家老草鸡着吧?”
利民一瞪眼:“去你大爷的吧,我们哥们儿长大了早学好了。净学雷风干好事儿了。”老草鸡就是他偷的,让人抓了个正着。
我嘿嘿地笑着说:“对,干好事儿,帮着老头卖冰棍儿,卖一根儿吃两根儿……”
王鹏打断了我,他说:“得了得了,都老掉牙了,总说啥?没劲,整点儿新鲜的。”
利民说:“我俩真干好事儿了,本来不想说,这现在不是讲究干好事儿不留名嘛!……”
我不屑地说:“打住,少来这套。不留名那群人多一半儿都是假大棍。一开始做完好事儿假装疯魔的是不留名儿,过几天想着法儿的再暴露自个儿,最好给他送单 位个锦旗去,那他才欢喜呢。人家要是不去,他心里指不定咋骂呢。再说了,您俩能干啥好事儿?顶多捡一分钱跑城里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去。上回进城您俩看着警 察来劲了,和我要一毛钱追着人家绕仨圈儿,人家不要,扭头就骂人一顿。还觍着个逼脸说做好事儿呢,我保证,捡一块钱您两位都不交。”
王鹏大笑:“就是就是,这小子刚才往他家院儿里扔耗子药着。”quya.org 熊猫小说网
王鹏说的他家是指利民偷鸡不成被抓那家。
利民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他说:“得,刚才还保证呢,屁还没凉就给我出卖了。我算知道事态炎凉是啥了,就他妈王鹏这德行。”
我们仨说到这都大笑起来,我戏言:“这要是文革那阵儿我第一个和你划清界线,给你套上破坏社会主义大高帽游你几圈儿,黑间再给你关牛棚里折磨你。省了你为我们这些为实现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宏伟目标而努力奋斗的好同志脸上抹黑。让你成王老先第二。”
利民笑骂:“你他妈就妨我吧!你就别盼我好!我一好你是不是心里就不自在啊?我算看清你本质了,所有男人都他妈和你犯冲。就大丫头能对着你,整个儿一个重色轻友地玩意儿。王鹏,看着没有?说不准哪天咱俩让他都得给咱卖喽。”
王鹏一撇嘴:“没看着,我就看着俩狗咬架呢。”
“去你大爷的吧,呵呵……”我笑着骂他。
说起王老先,他可真冤,和窦娥差不多。文革期间去剪梨树枝,队长说他剪的太短,他不服队长劝说,被打成反革命分子,说他挖社会主义墙脚。囚困囹圄十多 年,放出来时已成了个半疯。每日往墙上,电线杆上写“万岁”“社会主义好”之类的标语。这个苦命的受害者成了我们仨不明事理坏小子的笑料。听大人们 说,当时王老先那种剪枝法在现在看来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互相用唇枪舌剑酣畅淋漓地攻击着对方,从中寻找着享受着变质的快感。
过了一阵都腻歪了,开始琢磨起今天应该去干什么了。
王鹏问我:“文子,今儿个上哪儿玩儿去?”
我说:“上山吧,听说有不少丫头都采药材呢,咱也采去吧?听说挺值钱的。”
利民没放过攻击我的机会,他连续咂出六声“吱吱吱吱吱吱”,以示不屑与贬低。他紧接着说:“你拉倒吧!你认得药材呀?你采花去吧你?!”
我一脸严肃地说:“那得,咱给五保户老爷爷老奶奶们提拎水擦玻璃去,完事儿再排成一溜,高歌“没有共
党就没有新中国”咋样?”
王鹏瞠大眼说:“我才不去呢!傻
逼了?您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