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楚伶人20

当下正值深夜时分,又加乌云盖顶,可见度极低。

突然遭到埋伏,祖逖率领的五一千骑兵皆大为惊骇。

即便内心做好了遇伏的准备,可真到节骨眼上,依旧有骑兵受惊落马,踩踏至死。

两侧山林中,四百老弱病残鼓起勇气冲下山岗。

要不是趁着光线昏暗,云清说追兵至多一一千,再加上伏击加成,四百老弱还真不敢动手。

当然,谎言终究是谎言。

四百老弱一冲进敌阵当中直接就傻了眼。

人数整整多了五倍不说,战力也当得上是精锐。

转眼间,胡人骑兵就稳住军心,对着四百老弱开始反杀。

一时间悲呼惨叫,尽是刀光剑影,殷血纷飞。

刀法精湛,弓马娴熟。

冷兵器时代,夜半野战是检验军队实力的硬指标。

尤其是长途奔袭中少举火炽,很容易不分敌我,各自为战。

而祖逖的本部骑兵外加借调而来的许达人马,不止刀法精湛、弓马娴熟,最重要是短短时间内便稳住阵线进行精准反攻。

当得上精锐二字。

尤其是当先一将,手执长刀的云清。

兵刃纷飞,必带走鲜活生命,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一来,祖逖舒妤等人也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遇到了晋军主力埋伏。

就这老弱病残?

看来司马邺走的当真是仓促,不足为虑。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反观作为伏兵的老弱老弱,如受惊羔羊四下奔逃,却依旧惨遭屠戮。

悲呼惨鸣划破夜空,奈何最终化为滋养大地的肥料。

密林高出,云清负手而立,静静望着这一切。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寻常百姓哪怕只是饱腹不至露骨荒野,也不会放弃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能忍则忍,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可乱世当中,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倘若能活下去,又有谁会放下锄头拿起战刀搏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云清轻语,面色如常。

既有问天之志,妇人之仁便是自取灭亡之道。

在司马邺将他们派来殿后的瞬间,就以注定其命运。

身侧舒妤双眸中闪过几分不忍,天性使然。

但皇帝行事,必定正确的准则已深深烙印灵魂当中。

在看战局当中。

云清的新军素养是真的差。

毕竟多数是被晋军拉壮丁混饷的工具人,被抓来前大多数都是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或是本分老实的手艺人。

当他们被胡人骑兵冲击,就好像绞肉机倒扣在一块块肥肉上。

血沫横飞!

而四下盲目奔逃的,终究赶不上四条腿,唯有哭爹喊娘后恐惧身死。

如此干错利落又轻松的仗,胡人自然喜欢打。

在长途奔袭当中,胡人绝大多数人都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凡遇到伏击,定是场血淋淋的硬仗。

怎料真打起来简直稀松平常,跟训练冲砍木桩毫无两样。

轻松归轻松,这些首级可是一个个实打实的军功,多拿一颗就多一份赏钱。

因此无需主帅下令,胡人骑兵撒开欢的展开一面倒的屠杀。

忽地!

无数破空声划破长夜!

箭雨倾泻而下,落于胡人阵中。

埋伏过后,胡人反杀,根本没有多少防备心理,因此这波箭雨如割麦般,连人带马收割大片。

“皇帝!后方出现伏兵!”

无需传令兵,祖逖已经感受到大地震颤。

在后方,白袍白马在深夜中那般闪耀夺目。

只是当真出现在对方冲锋的必经之路上,才能感受到那如山岳般的无匹压力。

与数日前那个午后别无二致。

众所周知,大队骑兵冲锋,保持阵型基本整齐已然难能可贵。

但二百晋军铁骑却能保持完美锥形阵,各骑之间的节奏简直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前指长矛,角度如二百复刻,端的是完美无缺。

而作为锥形阵箭头人物的,自然在胡人眼中神勇难当的白何。

瞧见这二百零一人雷霆万钧而来,都吓得汗毛直竖。

“中计了!”祖逖怒吼过后,反应却是不慢,即刻调兵遣将。

“命云清率五百骑继续追杀敌军步卒,防止前后夹击!”

“命白何率二百骑正面对敌,绝对不能让敌骑肆意提速!”

“命张让率五百两翼迂回,始以骑射绕敌,待白何与敌杀作一处,再三面合围!”

说到此处,祖逖看向舒妤,“娘娘,眼下正是紧要关头,敌骑箭头人物正是那白袍将领——”

未等言罢,舒妤已抽出利剑,“尔等勿忧,那将交给我即可。”

舒妤自然清楚现在情况多么危机。

那二百晋军铁骑的威力,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要说己方为步卒,倒也可奔入林中,奈何同样作为骑兵,又失了先手,因此携手共进是唯一正途,即便心中再不愿面对白何,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敌。

可刚等胡人各部摆开架势准备冲锋,却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去围剿残余老弱的五百骑兵,忽悲鸣惨叫四起!

初夏。

当左丞相在长安跟司马邺斗智斗勇时。

还有一人,处境更加艰难。

晋朝猛虎,祖逖。

自脱身洛阳以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虽说当日稍胜一筹让司马邺投鼠忌器。

但凭司马邺的性情,定会发难,时间早晚而已。

因此必须尽快南下,只要上了长江,晋朝子弟水战天下无敌。

“将军,荆州胡人残暴,知我军归心似箭,又杀贼有功,不止开关放行,还送了十艘战船与粮草。”

甲板上,舒妤意气风发。

这一路上不止一次幻想将军祖逖临登大宝,君临天下。

届时勤王护驾,自己便是皇后。

祖逖同样笑意难掩。

从南郡顺江而下,不出三日便到长安。

山高鸟飞绝,司马邺再气也鞭长莫及。

轰隆隆——

江道绝涧上轰鸣阵阵。

无数滚石擂木倾斜而下。

顷刻间诸战船受损严重,江水倒灌,落水者或被砸成肉泥者,数不胜数。

而后箭雨,铺天盖地。

下有巨石阻塞江道,寸步难行。

端的是四面楚歌,插翅难逃。

“躲进船舱!”

“保护将军!”

奈何将士们慌乱一片,连敌人在哪都看不到,士气跌入谷底。

便是猛如祖逖,也早已身中数箭,将死之际。

“娘娘....不去长安....”

弥留之际,祖逖回想起当日在联军大营的血誓。

果真,报应不爽,未至长安便应验。

“去投袁术....”

晋朝猛虎祖逖,就此陨落。

只不知临时之际,可曾后悔私匿传国玉玺,至客死他乡。

.....

天下纷乱,诸侯征伐。

当晋朝子弟归心似箭时,局势风云而动。

司马邺进入河内,粮草吃紧,朝臣麴允,遣人送粮以资军用。

仅是粮草,如何喂饱司马邺的野心。

使计密信约幽州王岩共击胡人,到时候平分冀州。

王岩不知有诈,暗自窃喜。

同时司马邺又密信麴允,言王岩谋取冀州,早做准备。

麴允胸无大志,行事谨小慎微,直接被吓的魂不守舍,思来想去便恳求司马邺入冀州抵挡王岩。

殊不知引狼入室。

.....

长安。

左丞相日驱骄横,出入僭天子仪仗。

封弟为左将军,侄子为侍中,总领晋军。

又闻祖逖已死,大喜。

“晋军之中,唯有长安祖逖最是骁勇,今死,吾除却一心腹之患也!”

又闻其子未至及冠之龄,左丞相更加不以为意。

“如今寒冬已过,春暖花开,河套胡羌屡屡犯境,子优以为如何?”

大汉强盛,河套地区的异族安分守己,朝贡从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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