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播放完，许知远收起了手机。
周围一片寂静。
当事者蔡祥义低着头，脸上一片死灰颜色。
市卫生局局长江雨田斜着眼睛，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低着头的蔡祥义，心中想到，你他妈的可真敢说啊！
还什么救不救命关我什么事，你们经开区的人，死了都活该！
你不知道江湖上有许知远的传说吗？
不知道传说他有两个外号，一个叫许录音，一个叫许录像吗？
跟许知远你还敢这么口无遮拦地乱说？
哦，对了，你当时不知道他是许知远，不然也不可能叫他小瘪犊子！
江雨田在那里思绪起伏，求陈燕无果而凑过来的焦通听到这个录音，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原本他觉得好好求求许知远或许能行，但是没有想到，许知远竟然在蔡祥义这里受了这样的气，那还能善罢甘休？
焦通已经在心里骂蔡祥义是头猪了。
短暂的寂静，市委副书记冯雍率先打破了眼前的氛围，他沉声说道：“看来市中心医院的问题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一个主持工作的副院长，竟然能说出这样草菅人命，毫无职业道德底线，视人民生命如草芥的话，我的震撼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市中心医院难道就是一直在这种思想下运转的吗？就是在这种价值观中形成了现在的工作作风吗？对了，还有一个管我叫阿猫阿狗的是哪位？”
说着说着，冯雍突然想起了这个茬。
周围众人的目光一下看向了焦通。
这位医生只感觉自己顿时像舞台上被追光灯笼罩的小丑，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冯书记，我当时不知道真的是您？对不起，我错了，我诚恳道歉！”
焦通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歉，他觉得冯雍这么大的一个书记，应该不会因为这事揪住自己不放的。
果然，冯雍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和蔼了一些：“同志，不论是任何人，咱们是为人民服务的，都不能这样说话，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吸取教训，注重自身职业道德修养。”
“是，我一定以后不断提升自己。”
焦通立刻说道，他心中暗自窃喜，这件事情应该就过去了。
不过，他却没有看到，旁边的江雨田目光阴鸷地看着他，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处分他了。
种种事情，包括辱骂市委副书记，如果不顶格处理，那么下一步被处理的人绝对会是自己。
焦通最后的命运，就在这一刻已经被江雨田决定了。
“冯书记，咱们市中心医院还是有一些工作人员具备责任心，勇于为人民服务的。就如这位同志……”
这时，许知远突然开口，指着不远处那名保卫科的高个子青年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领导，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其实我做得还很不够。”
那青年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你做的已经很难得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知远又追问了一句。
“我叫赵光明！”青年这次没有矫情，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许知远点了点头，品咂了一下道：“好名字啊，真是好名字啊，不像蔡祥义的名字那样不堪！”
脸色非常难看的蔡祥义抬头看向了许知远，心中暗道，怎么又扯上我？
他当然是不敢问的。
但是，此时的江雨田充分表现出了做为一个业余捧哏人不凡的娱乐素养，他很合时机地问了一句：“许主任，为什么这么说呢？”
许知远道：“江局长你看啊，赵光明，这光明两个字，去掉了‘明’还是有光的，那蔡祥义……”
江局长接口道：“我明白了，祥义两个字，如果没有了‘义’，就只剩下‘祥’了。”
许知远重重地点了点头，强憋着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冯雍则是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一下，以缓解他将要控制不住的笑声。
最严重的应该是筱雅了，她已经转过身去，可是肩膀就像喷油嘴积碳严重的汽车一样，开始有节奏地抖动起来。
至于其他人，基本都是在忍着，忍着，不敢笑出声。
“江局长大才啊，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啊！！”
许知远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说话化解了笑意。
江雨田道：“许主任，我就是狗尾续貂，不值一提。”
他打了个哈哈心道，许知远啊，你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还不承认，我都明白你的心思，你借贬损蔡祥义，来让我明白，这个人一定要严肃处理。
我知道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很快就转换了话题，对许知远说道：“许主任，医护人员正式上班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看看这些医护人员里有没有可以一用的，如果没有的话，我这边马上安排人过来照看患者。”
许知远摆了摆手：“不必了，这里的绝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是不错的，只不过是头雁效应影响了她们，这位，这位，还有那位，继续留下来照顾患者到换班吧！”
许知远随手点了三个医护人员，这三人之前对陈燕照顾得很好，又没有任何过格言行。
被点到这三人都向许知远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出了今天的事情，她们这些医护人员肯定都会受到各种处分的，这简直是一定的了。
但是许知远点到了自己，就说明自己被许知远认可了，卫生局和院里就不可能再处分自己。
即便还要处分，至少现在有照顾患者的机会，也就存在将来找许知远说情的可能。
这是其他人所未能得到的优厚宽待。
想明白这一点，那三人立刻回到陈燕的病床前小心看护起来。
江雨田此时走到了赵光明身边，说道：“小赵，这两天抽个时间，到卫生局找我一趟，跟你好好聊聊。”
“好的，江局长，一定去聆听您的教导。”
赵光明神色一喜地说道，羡慕得旁边的另一位保卫科干事直舔嘴唇。
江雨田笑道：“谈不上什么教导，直说了吧，今天就你为医院争了光，看看你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能重用的必须要重用。”
“那我谢谢江局长了！”
赵光明急忙给江局长行了一礼，年轻人谁没有一颗当官，不，谁没有一颗上进的心啊。
许知远走了过来，接过话头道：“光明同志，有什么想法尽管向江局长汇报，如果他不重用你，我就把你挖到经开区去，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想法给我打电话。”
说着话，许知远递给了他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