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掉头,往泽水桥方向!”
结束了与许知远的通话,楚睿对开车的警察快速说道。
那警察立刻减速,在并不太宽的乡道上掉头,然后撒欢似地往回开去。
“快,速度要快!”
楚睿知道许知远很着急这件事情,就一直在催开车的警察,乡道坑坑洼洼,不太好走,速度上来之后变得格外颠簸。
好在这是辆新车,减震特别好,一车三人火急火燎地往泽水河边赶。
许知远比较熟悉那里的环境,泽水河这一段的河道上架着一座足足有二十年历史的混凝土桥梁,在上桥前的那段乡道两边都有十分漫长的缓坡,平日里有车辆经过都可以开下去,在河边刷车或者搞搞烧烤什么的。
许知远所说的车滑到水里的事情,并非绝对不可能发生。
楚睿现在就是抢时间,不管真的发生没有,他都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取证,不造成太大的时间差。
没过多久,泽水河已经遥遥在望,波光粼粼的河水仿佛一条闪亮的玉带横亘在远方大地上。
“局长你看!”
快到泽水河的时候,开车的小李忽然说道。
“我看到了,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楚睿在副驾驶上朝那边一指。
前面他看到在泽水河边下的缓坡上有两辆轿车,一辆停在岸边,而另一辆却被四个人推着,要推到泽水河里去。
“他们是有病吧?”
另一位警察看到这个情况有些不解。
“不要评论,凡事都是有因、有果,单纯有病的太少了。”
楚睿说着话,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看到有警车过来,那边的四个人加快了速度,把车辆推到了河边,四个轮胎都浸了水,然后拿起盆舀水,往车上浇,看样子要刷车似的。
“当我们是傻逼吗?”
许知远冷哼了一声,等警车到了跟前,立刻下车,大声喝道:“不许动,全部停下。”
“警察同志,我们的车掉河里了,我们要往上拽,我们没犯法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走来跟楚睿解释。
“你,带他到那边,你带着他到那边,你跟我来!”
楚睿根本不听他这一套,安排那两名警察各自带一个,分两个方向去了。
他自己则是带着刚才搭话的那名青年,往来路上走了一段距离。
结果对方四个人,自己这边三个人,把对方全部分开。
那两名警察不用楚睿多说,他们也明白局长的意思,就是要单独审问,以免他们串供。
这只是一方面,单独审问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给对方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力。
只有几方面的供词一致,才是被认定为事实的基础,但还不能完全就此认定为事实。
如果有一方与其他方供述不一样,那么自然就存在有一方所说的并不是事实的推断。
对警方做出虚假供述,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问题是,谁说真话,谁说假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少猪队友就是败在了这八个字上。
身为警察,楚睿和那两名警察都深谙其中道理,所以不需要多说,他们就形成了默契。
“说,你们在干什么?别以为我们都瞎,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楚睿把那个青年拎到了二百多米远的地方,然后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树上问对方。
“警察同志,我说的是真的,车滑进了水里,也不是刚才滑的,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是帮人的忙,把车拉上来。但是拉上来之后,又发现车很脏,就把车推到水里,再洗洗,你看那辆车里还有牵引绳,你去一看就知道了。”
那青年一副很委屈的表情,跟楚睿说了这样一番话。
如果在平时,可能楚睿也不会注意到遮掩的事情,也可能会被这样一番说辞给蒙混过关。
但是今天不行,他是带着事先知道的事情真相来的。
到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这辆车就是沙山镇两位党政主要领导,所要制造的车辆滑进水里的证据。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到现在才做这件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这样做其实也是在打一个时间差,如果自己不是接到电话,直接就往这边过来,一旦晚个三两分钟,就看不到他们推车入水的情况。
那样的话,看到的只能是对方使用牵引车拉出入水车辆,或者已经牵引完毕,两辆车就停在那里,作为入水的证据。
楚睿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名青年:“你是不是把警察都当成了傻子?我不管你对这个案子知道多少,我也不管托你办这件事情的人怎么跟你说的,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情。”
“你好好听着,你以为我们是偶然出现在这里吗?我们是在跟踪一个人命大案,你们要做的是,把车推到水里,制造一种车辆滑进水里,然后又被你们牵引出来的假象,当然了,这辆车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
“而开这辆车的人已经不在现场,那么你们一旦坚持说,这辆车真的是开进水里,而不是你们推进水里的,下一步审问你们的将是市局刑警大队,因为那样的话,你们就是犯罪嫌疑人了。”
那青年没有说话,楚睿继续说道:“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说完,楚睿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随后碾了一下,道:“好,既然你不说,就当你没口供,走,回去,那两边应该问出结果了。”
“这位领导,我说,我说……”
青年终于在楚睿给他带来的无形威压之下破防,不再坚持原来的说法,而是改了口风,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与此同时,泽水镇政府大院,小会议室中。
沈玉茹、许知远、于金中、筱雅、李铁民全部在座。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外人,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身材略肥,正是沙山镇的党委书记姚远。
而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是沙山镇的镇长梅正海。
“姚书记、梅镇长,且不说这次讨薪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如何,单说你们沙山镇的党委和镇政府,对这一事情完全处于失控状态,事件延续这么长时间,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处理,到时舆情在网络上持续发酵,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和严重的后果,我希望你们能给经开区党工委和管委会一个交待!”
沈玉茹玉面含霜,语气咄咄逼人地质问道。